第350章（2 / 2）

&esp;&esp;谢漆闭上眼一遍遍在脑海里回想，想着在天牢深处见到的谢如月。

&esp;&esp;那孩子虽然消瘦，眼睛里却有光彩，见到他时更是精神奕奕，浑然没有对赴死的恐惧。

&esp;&esp;失忆后这么久，他才重新见到自己从前的小下属之首，却偏偏是在这样的情境里。

&esp;&esp;谢漆隔着栅栏凝望他，与他轻声说话，谢如月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他失忆了。

&esp;&esp;他问他身体可好，祝他来日与高骊同心共行，以及请他不要劫狱，自称入狱心甘情愿，即便被判上刑场也无怨无悔。

&esp;&esp;谢漆在看着他的中途记起了一些记忆，先是谢如月在韩宋云狄门之夜半边血污的垂死面容，再是他们一起坐在宫城屋顶上的聊天——

&esp;&esp;【玄漆大人以后还会管我吗？】

&esp;&esp;【我能摸摸您脸上那颗小痣吗？】

&esp;&esp;【我发俸禄了，很有钱了。千金碰大人。】

&esp;&esp;而过去的自己认真地把脸凑过去给他摸。

&esp;&esp;【打个骨折，一金足矣。】

&esp;&esp;记忆里，谢如月轻抚他小痣时的神情十分专注，他在他心里的分量似乎也重。

&esp;&esp;是个赤诚的傻小孩。

&esp;&esp;谢漆边想边陷入疲惫的沉睡，记忆汪洋里骤然浮现出了高瑱落泪的脸，而后一发不可收拾。

&esp;&esp;韩宋云狄门之夜，火光冲天，万箭坠地，高瑱在他背上哭：“谢漆，不行，我要去比翼楼救父皇母妃，你带我去，你可以的！”

&esp;&esp;八月，他因重伤躺在文清宫里，高瑱在他床沿握着他的手哭，另一手在书写寄与霜刃阁的信，欲讨要新影奴以代替。

&esp;&esp;九月，他提前拆夹板下地，提灯来到寝宫外欲见高瑱，耳力太好听到了里面的哭声：“若玄漆不伤至此，或可令他刺杀那高骊，皇位便不至流落。”韩志禺遂顺着他的话，商议如何让他不顾一切地刺杀新帝……

&esp;&esp;飞雀一年，二年，三年，东宫太子少师都是他。

&esp;&esp;高瑱的泪水常常落在他手心里，滴得他心颤。

&esp;&esp;谢漆，谢漆哥哥。

&esp;&esp;大梦极长，谢漆在梦里躬起背，扯着锁链抱住脑袋，嘶哑地喘息着梦呓：“这怎么可能是我的记忆……怎么回事……”

&esp;&esp;有关与高瑱的纠葛在飞雀三年，一杯掺了迷魂汤的梨花白里结束。谢漆竭力想恢复起之后的记忆，想到在梦里头疼欲裂，只知和高沅有关，多的想不起来，雾里看花般模糊不清。

&esp;&esp;此番记忆汹涌如狂潮来势汹汹，似乎是因见了高瑱，自他失忆起他还没见过高沅，不知来日要是见了高沅那厮，又会刺激出什么疯魔的诡异记忆。

&esp;&esp;谢漆在荒唐荒谬的记忆里抱紧自己，强烈地感觉到了世间的吊诡，梦呓很快变成了高骊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