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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预言家你少说点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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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白吃的饭会因“白嫖”属性而有美味加成,但食堂寡淡至极的水煮鸡胸肉沙拉连连看还是让厄洛斯吃得眼睛发绿,只一顿就让他感觉自己无需操心这几日胖罐子胖摔可能长胖的问题,毕竟食堂饭盆里的东西吃再多也只能算是减脂餐。

凯恩看见他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有些好笑的从怀里掏出营养液倒厄洛斯的饭上给对方“提鲜”,将水煮鸡胸肉的味道全面“提升”。秉承不能浪费的原则,厄洛斯叉了一块送嘴里,然后干哕了。

“要命……”

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让厄洛斯还是艰难把饭盘里的东西吃光。感觉胃里被塞了一大团棉花的雌虫瘫在椅子上,而他对面的凯恩则依旧维持风度的在那喝着刚从营养液专供窗口拿到的营养液。这玩意热的勉强比冷的好喝一点。

“看来高估你的饭量了。”

“不,是你低估我的味觉了。”

厄洛斯抬头稍微看了下四周,没见着除自己和凯恩外的其他虫子。这间接反映食堂质量的现象,自己刚才竟然没有察觉到!

懊悔如海水一样淹没了厄洛斯,胃部的不适让他又有恶心的感觉,为了避免自己吐出来,他转移注意的问凯恩道:“不过你这家伙怎么这么闲,又来逮我又等我的,该不会是翘班了吧?”

“没有,我只是单纯很闲。”

喝完最后一口营养液,凯恩的脸皮也抽动了一下,但他对身体的支配远好于厄洛斯,那刚冒头的恶心感还没来得及化为反应就被他压下了。

厄洛斯挑眉疑惑的盯着他,觉得凯恩的话不怎么有可信度,凯恩只得把自己试图瞒着的待遇说给他听。

“我现在相当于直接效忠于奥拓亲王,自然工作安排不再是跟着军部那边走了。亲王给我的职位虽说是战区管理总长,但因为协定生效,战区需要重新划定的缘故,在驻外军雌全部被再分配完和新战区规划推出前,我都得被迫带薪摸鱼。嗯,而且这个摸鱼期可能会长达一年,希望到时候我还有那个体力去管教战区里的兵蛋子们吧。”

凯恩不无遗憾的说。

瘫坐着的厄洛斯的脸上是清醒的麻木,他挣扎着问道:“那当你副手的虫子也?”

“也是被迫带薪摸鱼。”

“啊。”

厄洛斯轻叹一口气,眼睛转到食堂打满钢结构的天花板上,久久没有回神。

熟悉他这一副咸鱼样的凯恩安慰他道:“往好处想,别看现在我带薪摸鱼过得舒坦,但未来也保不准呢。万一我以后就红衣加身,得在战区当土皇帝呢,是不是这个理。”

听到这话的厄洛斯眼睛终于转了下来,心中对于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在办公室里选择说要跟凯恩混的懊恼也化为乌有,嫉妒使他咬牙切齿的憋出一句,“你想得到美,啥好事都能给你遇上了。”

“说得对。不过但凡我啥好事都能遇上,也不至于天天在那想得美了。”

凯恩笑着说,起身绕到厄洛斯旁边,把还没从被营养液盖浇水煮鸡胸肉的冲击中缓过来的雌虫扯起。他习惯性的把厄洛斯的手绕到自己的肩另一边,自己的手则搂着厄洛斯的腰,半扛半拖的把厄洛斯带出了食堂。

故意将全身重量压在好友身上的厄洛斯看着军部那威严耸立的各种建筑,又回头望了下同样极简性冷淡风的食堂。在脑子里好好对比了一下食堂和外面食物的价格后,他悲切的倒吸了几口冷气,和凯恩商量道。

“凯恩,要不我给你个机会每天请我去外面吃饭。”

凯恩很有原则的说:“不行,至少得aa。”

“那还是算了吧,我还是去论坛淘淘有没有虫子出罐头。”

“那些罐头都几百岁了,你真不怕吃出毛病。”

“和我的经济实力比起来我的身体健康不值得一提。”

“你要省钱,那和我一起喝免费的营养液啊。”

“饶了我吧,我喝这玩意很容易吐你忘了?”

“哪那么娇气。”

还没走出军部领域,凯恩和厄洛斯就拌了不少嘴。被厄洛斯体重压得慌的凯恩两巴掌把厄洛斯的背拍直了,叫他自己好好走路。

被迫支楞的雌虫还是神情戚戚,好似解决不了吃饭问题他的虫生就会出问题,凯恩只能又把自己瞒着的待遇暴露一些,“要不,你下班后自己买菜到我那里煮,他们给我分了个大套房,生活间啥都有的。”

这下厄洛斯也不悲伤了,嫉妒直接让他两眼通红,“什么?你分到了大套房而不是单间宿舍?”

“是的呢,而且位置离军部和亲王府都很近,就在上城区旁边吧。”

“那不是将军才有的待遇吗?”

“都说了我现在惟亲王马首是瞻,直接飞升了呀,你见过上校的总长吗?”

“好啊,好啊。”厄洛斯痛苦的捂住胸口,一副心碎的样子,他假装悲伤的说:“原来你是升职又加薪,还被提了衔。可怜我啊,就在门口站岗根本没有什么职业前景可言……”

演着演着,厄洛斯的眼睛突然被什么吸引住,久久没有回神。凯恩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到军部楼前空旷的大广场上稀稀疏疏的停着许多悬浮车,一顶顶系满蕾丝缎带的遮阳伞撑了起来,在伞下是坐在小桌旁享用下午茶甜点的娇小虫子。

凯恩也看了好一会,才确定那些虫子不是二次抽条后的未成年,而是雄虫。

不过是雄虫也表明……

想到什么的凯恩嘴角抽搐的伸手把厄洛斯的脸给掰过来,被自己箍住下巴的脸上是不出所料的直白展示的“心向神往”,更通俗点来说,厄洛斯在发花痴。

也不管自己接下来的举动会不会直接让厄洛斯形象尽失,凯恩一个记忆恢复术下去,没从花痴状态离挣脱,看凯恩都是用的能把虫子鸡皮疙瘩看的全冒起的眼神的厄洛斯,在脸上短暂的表情空白后终于恢复了正常。

“感觉如何?”凯恩好心问道。

厄洛斯没说话,眼神放空,但一张嘴已然失控,在撅起时一并露出一个憨气又有几分猥琐的笑容,“凯恩啊,我突然觉得当保安站岗也不是什么坏事。每天能见到这么多雄虫,没准我还能比你先结婚呢!”

盯着厄洛斯哪已然陷入脑补,不顾事实如何的样子。凯恩没有顺着他的话,打趣接下话茬,而是转向了另一个话题,“我结什么婚,我是找不着对象的雌性恋你忘了?”

这番以往能引起厄洛斯极大反应的话并没能唤起厄洛斯的理智,凯恩无奈的看着厄洛斯越来越荡漾的表情,忍不住低声骂道:“还没雄虫看上你呢就这么个表情,看上了那还得了。操了,恋爱脑。”

若是往常,凯恩定会在这种事情上和厄洛斯掰扯好一阵。

但今天就不是惯例情况了。他没再对厄洛斯的凭空脑补作出什么点评,只是沉默的听着对方有些亢奋的胡言乱语。在送厄洛斯去分配宿舍后,他都没说什么话。

一周的放假时光飞速流逝。

在正式上班的头天晚上,厄洛斯收到了汉森上将发过来的《形象卫兵守则》,并被上将通知需要一晚上背完守则上的二十万字内容,明天上午将会随机抽查,回答不上来的家伙会被踹出卫队,滚去工雌的工团上玩尿和泥巴。

这还没上班就被加了强度,厄洛斯直接身心俱麻。

点开守则他更麻了,因为上面的主要内容就是他的“制服”,即在来的那天有幸穿上的手工礼服不是军部免费发放的,而是从他们工资里扣的,为此厄洛斯提前透支了他五年的工资。

还没打工先负债虽是每个军雌都会经历的事,但这对存款见底的厄洛斯来说还是不可承受之重。可他不能过于悲伤,当下的雌虫带到了厄洛斯旁边,他们支起了白板还自带了凳子。

那名院士从怀里掏出特质的教棍,用尖端戳了戳厄洛斯的脸,十分激动的说:“同学们注意看哈,这就是银杏果过敏的典型症状,连续扩散的面部鳞屑红斑哈,可以看见这扩散的速度非常快!等会这位军雌休克了,我再给你们演示如何对这种过敏休克患者进行及时的抢救哈。”

鼻子堵到得张嘴呼吸的厄洛斯只来得及悲愤的看那个院士一眼,很快一阵寒意从四肢涌向心脏,他眼前一黑,直接晕死了过去。

把过敏体质军雌安排到充满过敏原的地方工作,显然是汉森上将的失职!不过奇怪的是,和厄洛斯一起在皇家医学院执勤的五十多个军雌都有大大小小的毛病,这些毛病在前线很常见,但在首都星却是十分罕见,所以当他们来到指定的位置站好岗时,就已经有院士带着自己的学生在暗中观察,商量着哪几个军雌教具归自己了。

不过这种一虫二用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军雌们的好处,至少院士在汉森那里打的包票是给军雌们包看包治好,绝对有疗效。

而的雌虫握着一个针筒进来了,对着厄洛斯的屁股就是一扎。

“嗷!”

瞬间清醒的军雌终于能配合医生的工作了。

院士抽出针头已经弯曲的针筒,语重心长的教育“萝卜丁医生”道:“施托姆,这种已经脱离危险但意识稍有不清楚的患者,是可以使用疼痛刺激让他快速醒来的。”

“好的,老师。”

名字为施托姆的小雌虫看了看病床上单手捂着屁股蛋,身弓如虾米的军雌,不放心的追问了句,“但万一患者不理解这个操作,准备医闹,还是物理医闹呢?”

“这个不用担心。”院士伸手捞进自己的白大褂,掏出学院配备的特质电击麻醉枪来,“他身随强,我的枪也未尝不快。”

说完,就朝着床上的厄洛斯开了一枪,两颗电击针飞出,直接让想开口表达自己是个不会医闹的好患者的厄洛斯趴窝了。

鼾声几乎立即响起,可见他“睡”得有多香。

屁股挨了一针一枪的厄洛斯又睡了一个大觉,他还做了个梦,梦见了小时候的事。

作为雄父不详的军雌遗孤,厄洛斯是前线军雌在打扫战场时,从战地里清出来的一颗虫蛋。

军雌们按流程把他和其他虫蛋一起送到了统一照顾这些遗孤的hp2658号居住星,但前线战事的变动,让这些作用为抚育遗孤的特殊行星,经常受到各路势力的攻击。启用一百四十余年的hp2658号居住星也在厄洛斯两岁那年被几股不同的智慧种势力联合打击,导致星球上的两万驻扎军雌与一百四十多万未成年雌虫和虫蛋死伤了大半,这让当时刚平定帝国国内争议完全独揽大权的奥拓亲王很是愤怒,一道道种族清除令由他签发下达到前线,稳定了十数年的战线又开始被虫族单方面推进,可相应智慧种的临死反扑,也让新掀起的战事一度陷入焦灼。

但这都是那时的厄洛斯所不知道的事。

厄洛斯在那一次让hp2658号居住星废弃的恐怖袭击中活了下来,却失去了一只眼睛和大半的头皮。

虽然四肢还是健全的,但头部缠满绷带,且在缝隙中能见到白色骨头的小雌虫,在被带到新的福利院后,日子过得不能说好。一开始他也同其他小雌虫交换名字与故事,但在那诡异的绷带头的影响下,失去了所有的厄洛斯因为故事太过老套,形象也太过怪异,而没能在这里收获一个朋友。但他也不在意这件事。他那时有和军雌叔叔们一起睡觉的特殊待遇,并不缺少来自其他虫子的关怀。而且那段时间的记忆总是模模糊糊的,厄洛斯长大后,追问小时候一直照顾自己的军雌才知道,自己幼年时曾患过人类称之为弹震症的精神疾病。那名军雌讲述他小时候如何瑟缩着躲进阴暗的角落,用仅剩的一只眼惊恐的打量世界,身体从没停止过颤抖时,总是会流着眼泪摸着厄洛斯的脑袋,念叨幸好他挺了过来,没有被困在那一时期的记忆里。可厄洛斯连自己是出生在hp2658号居住星上这事,都是靠其他虫子说才知道的。

只是……模糊的记忆也不是没有清晰的时候。幼年喜欢一个虫子呆着的厄洛斯,身上的创口随着时间渐渐愈合。绷带下新生的肉芽总是让他感觉脸上和头皮发痒,可他的手没办法伸进绷带里止痒。同样被包扎好的另一只眼眶也是痒得不行,军雌叔叔却说这是个好现象,说明他的眼睛开始重新生长了。

“过不了多久厄洛斯就会恢复正常。”

他们的福利院设立在一个十分潮湿的星球上,一日能下许多次雨,厄洛斯苦恼于潮湿引起的伤口瘙痒,但也很喜欢在下雨的时候守在福利院的雨棚下,听着那淅淅沥沥的雨声,经常听着听着就会忘记回房间,被风吹到手脚冰凉。

他记得那时总有另一个胖墩小雌虫顶着一张鼓气的脸跑到自己身边,樵枯的白发一甩一甩的,又没打理,像一团团堆在一起的柳絮。

那个小雌虫不时在他面前晃悠来晃悠去,拖着打满石膏的腿和手,走路一轻一重的,像随时要摔倒的样子。

四肢健全的厄洛斯总是用仅剩的一只眼,对这个行动不便的同族投以同情的目光,只可惜那个小雌虫根本不领情。

在一次发现厄洛斯的头跟着自己的动作转动后,小雌虫抬着脑袋趾高气昂的对厄洛斯骂了句,“没脸的丑八怪!你看什么呢!”

“我看走不了路的跛子。”

厄洛斯下意识的回复道。

这句话瞬间惹怒了对方,行动不便的小雌虫立马挥着唯一灵活的手扑了上来,被厄洛斯轻易的接住。这并没有阻止小雌虫攻击的势头,他将脖子反弓,作势要拿头撞上来。

厄洛斯立马收回自己钳制住对方的两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头,他记得军雌叔叔的嘱咐,他的脑袋不能再受撞击了,不然厄洛斯会变成一个小傻瓜,长大后会成为一个大傻瓜,他才不要这样。

不想变傻的幼崽闭着眼捂住头,没有等来预料中的剧痛,而是等来了熟悉的黑暗和失重感——被推了一下,即将躺倒在地的厄洛斯赶忙翻过身,卧倒在地,上身抬起,头也努力朝胸口低去。与绷带粘连的血痂随着他的动作被撕裂,绷带裹出的空间内,鲜血的味道变得愈发浓烈。

失重、震动、鲜血…毫不相干的东西,组成了厄洛斯无法回避的熟悉至极过去,熟悉到闭眼形成的黑暗,也融化变色成了曾经发生过的,生命中的某一片段。

淅淅沥沥的雨声变成了燃烧瓶破碎的声音,墙内的大家都在惊恐地尖叫。

睡在床上的厄洛斯被熟悉的一双手抱起,他的眼睛和他一样还没清醒,为他看到的世界也是模糊不清的,他只能靠不需要二次转化信息的听觉,来记录外面的一切。

噪杂、混乱又模糊的一切。

一直照顾他的军雌把他抱进了安全隔间,轻声告诉他不要发出声音。

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厄洛斯,只对军雌的“命令”感到无法理解。

熟悉的,摸头三下的安抚,面容模糊的军雌从三角构造的隔间里撤出,却没立即离开,那模糊的身形几次变化都还是停留在了那里,可以看出他很是犹豫不决。

隔间深处的厄洛斯,本能的对这时经历的异常感到害怕。只有两岁的幼崽哭闹着追了出去,身体的运动让他没有和外界同一感知。他没发现整个福利院在急速升温的同时剧烈震动起来。

张皇失措的军雌赶忙将他推了回去,还来不及说完“卧倒”两字。

宛若一体的建筑从顶上破碎坍塌,高温的热浪吞噬了几乎一切。

推在厄洛斯头上的两只手被融化成一滩怪异的液体。

那高热的红,溶解他的皮肉,也带走他另一只眼睛。

疼痛让他彻底清醒,他高昂的哭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接不上而气窒息死去。从口腔中漫出的粉红色泡沫变成一滩滩血,没能让胸口与地面分离的后果,是巨震的能量通过地面震伤了他的内脏。

外部的震感让一切与那一日重合。

但等他平静下来,又听见那淅淅沥沥的雨声时,耳朵还敏锐的捕捉到了低低的哭泣声,就在他的头顶。

厄洛斯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他的记忆里有很多被抽离掉的失真画面,他只勉强记得自己在那个小雌虫头撞上来之前捂住了脑袋,但后面的呢?

被黏糊的血和不时滴在绷带上的眼泪弄得分心的厄洛斯努力回忆了一下,只记得两只朝自己伸来的手,还有怪异的白色闪光。

有没有声音呢?

他又回忆了一下,好像只能记起、记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只要打到他头上的手,轻轻摸着厄洛斯脸上为数不多裸露出来的皮肤。发烫的眼皮裹着肿胀的眼球,在冰冷的指腹的触摸下暂时缓解了那怪异的胀痛。被他的头靠着的胸膛依旧是剧烈的起伏着,厄洛斯甚至能听见清晰的气流声。但更让他关注的还是那个小雌虫的话语。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以为我们两个是一样的,就能交上朋友。我不想害得你变成这样。”

自从发现这个小雌虫后就一直存在的怪异感瞬间消失。

嗓子不知为何干涩得让说话都变得艰难,但厄洛斯还是淡定的安慰这个和自己情况类似的小雌虫,“没关系。”

你和我是一样的。

我原谅你。

依旧是那处厄洛斯经常单独呆着的雨棚,依旧是他和那个小雌虫。只是此时已决心做朋友的他俩,不再像之前一样的,一个站着,一个努力拖着无法动弹的腿在那晃悠,而是都坐了下来,安静的看着彼此。

“斯潘捷。”

“厄洛斯。”

两个小雌虫干脆利落的交换了名字。

长着蓝色眼睛的斯潘捷,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再随意的指了指自己打着石膏的手脚,简单的说:“自杀式袭击,人类。”

厄洛斯也轻轻拍了拍自己的绷带脑袋,一样言简意赅的说:“自杀式袭击,好像主要参与的也是人类。”

他俩一起无奈的笑了笑,毫不意外对方具有和自己相同的经历。

在先前的福利院中,那些军雌早就为他们分析过,诞生在这个种族的他们可能会遭遇怎样的事情。

持续数千年的战争,带给虫族的不只有扩大的疆域,还有其他智慧种对虫族深刻的恨意。

那些抚育他们的军雌,是幸运的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存在,虫族帝国也赐予了他们相应的奖赏,给予了他们能够换取精子并养育孩子的财富与资源。但拥有孩子后,这些军雌并没有因为雌父的责任变得更加坚强,反而是开始恐惧那些他们早就在战场上屡次战胜的智慧种们。

基因的责任感让他们把福利院中的其他孩子也视若己出,可是忧虑也像寻找到良好宿主的病毒一样,在他们之中疯狂繁殖。他们警惕一切外部因素带来的意外,甚至癫狂的将其称之为战争的变体。那些突然出现的伪装成虫族的其他智慧种是,携带危险武器成群结队的袭击团伙也是。

但他们的担忧并不会改善现实的情况。

相较于已经成年的虫族,那些还是青少年模样,被虫族称为还未二次发育的虫族,和更年幼一些的虫族的生命是如此脆弱,在狩猎他们时,甚至不需要使用多么现代的武器,单纯的肉体折磨都能夺去他们的性命。自然地,袭击猎杀这些“虫族幼崽”成了那些智慧种挽回正面战场损失的一种手段。高高在上的军部也不会在意那么一两个福利院的失守,虫族帝国虽然走向没落,但还有数量多到能让军部继续维持数千年战争的近千亿子民。

而福利院幼崽们的遗孤身份,又让寻找亲虫为其报仇成为了政治笑话里时常讽刺的内容。

只有那些活下来的虫子们有资格去谈复仇这件事。

刚和厄洛斯认识的斯潘捷,在厄洛斯的注视下脱掉上衣,向其展示自己上身的一道横贯伤疤。

“这是……”

距离,中心绣着“将军”的字样。而厄洛斯,则依旧安静的按照自己的身份行事,他是福利院中的小雌虫,是帝国精心照顾的军雌遗孤,是斯潘捷的同类,是凯恩的临时照看者。

三个袭击的受害者不同的性格,注定了他们各自不同的命运。

在厄洛斯八岁的时候,照顾斯潘捷的那名军雌兑现承诺的,带着被皇家科学院提前录取的斯潘捷离开了福利院。只隔几年送信到福利院来。专门给厄洛斯的那封信的内容短小精悍,对首都星的一切都点到为之,斯潘捷只对自己参与的所谓“虫巢计划”中的工作有所描写。不同于和军雌们一样担忧数量持续下降,出生数持续下跌的雄虫会对虫族帝国有什么负面影响的厄洛斯,斯潘捷在福利院中就没接受相应的教育,对一些社会问题只能用朴素道德判定的他巴不得雄虫直接灭绝,这种倾向在他离开福利院去往首都星多年后依旧没有改变,而他对“虫巢计划”虽然没有详细描述,但从遣词造句来看,他对于雄虫的厌恶已经从单纯的思想倾向,朝准备付诸实践进行的。

但那时候的厄洛斯分析不出这层意味,他还数次和凯恩抱怨这样的斯潘捷该如何讨到雄虫的关心组成家庭拥有孩子呢?斯潘捷的信也没说首都星更为先进的医疗就从此治愈了他身体的残缺。他对自己的提及甚至还没有信件最后向厄洛斯“汇报”的武器项目进度的字数长。

而斯潘捷寄给厄洛斯的信中都会附赠一颗只在首都星存在的银杏结出的银杏果。

拇指大小的椭圆果子,放在厄洛斯的手中是那么的小,但好像承载了很多未知的情绪一样,厄洛斯盯着它看一会就会控制不住的掉泪,心情也变得十分忧郁悲伤。他的异常经常把凯恩惊到,自从斯潘捷离开后,取代斯潘捷成为厄洛斯挚友的雌虫会一脸警惕的在厄洛斯的所属物中展开地毯式搜寻,最后以“这东西臭死了”为借口把那个果子抢走,丢到厄洛斯找不到的地方。厄洛斯那突然细腻起来的情绪也会随着果子的失踪而一并消失。

而到他和凯恩一起参军后,随着联系的中断,这样的情绪再难寻找了。

有的虫子因为仇恨参与战争,有的虫子因为梦想参与战争,有的虫子因为麻木参与战争。

战争这种自虫族诞生起就随之一并成长的伴生物,也成了这些个体生命中茁壮成长还影响思维的怪异肿瘤。

面对征兵官的询问,这些虫子也会给出不同的答复。

“你为什么选择成为军雌?”

“因为我想成为将军。”

“你呢?你又为什么选择成为军雌。”

“因为这是我存在的目的。”

昏昏沉沉中,在床上躺了许久的厄洛斯,艰难分析出正传进耳朵里的这段杂音究竟是什么。

“你们皇家医学院可真出息,敢把长效麻醉剂当糖水乱打。”

啊?

迟钝的大脑分析出这句后,厄洛斯感觉情况有点不妙,随着他意识的清醒,身上各种异样也反应过来了,尤其是他的屁股蛋子和大腿根子,仿佛遭受了什么不可描述的虐待一样,又热又刺痛,像是被蜜蜂反复蛰了一般。

接连不断的疼痛信号,刺激得厄洛斯赶忙清醒过来,他“嗷!”的大叫一声,依旧泛红的脸上挂着二细面条宽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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