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2 / 2)
韩临渊自寻死路,他乐得其成,只是,那位韩夫人,现下在什么地方呢?
沈溯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正想着一会儿该找什么样的理由去见见萧言暮的时候,不远处突然走过来个俊秀少年人来。
“沈千户。”这位俊秀少年人还是个熟人,之前在湖边见过,此时正磕磕巴巴的举起来一杯酒,说道:“谢,谢过沈千户当日救过我阿姐,还请沈千户,满饮此杯。”
那杯酒在灯火间晃着清浅的光,被颤巍巍的,举到了沈溯的面前。
沈溯被下药
萧言谨过来敬酒的时候,一张脸都紧张的微微发白。
因他自己知道,这酒中有药,沈溯若是喝了——
他与沈溯其实只见过一面,便是那一日,沈溯在湖边救了他阿姐,但是沈溯的名头,他却听过很多次。
萧言谨想进官场,他有一颗雄心,所以时常会搜罗一些关于官场的事情来看,他对整个大奉官场都有一个简单的了解。
大奉顺德二十二年,顺德帝沉迷磕丹修道,对朝堂疏于掌控,阉党横行,后宫干政,太子与三皇子互相争斗,二皇子虎视眈眈,朝堂虽然还有内阁把控,但平稳的河面下是汹涌的暗流,几方势力暗自较劲,却又互相制衡。
而沈溯,是这些权利之中,最特殊的一个。
先是他的官职,锦衣卫本就是圣上手中的利刃,游离朝堂之外,却把控朝堂万事,在某种程度上,他就能代表顺德帝。
而除却他的官职,他的出身更值得说上一说,他的亲父也是锦衣卫,还是手握南北两司的指挥使,跟过上下两朝帝王,皆为帝王心腹,这几十年风雨飘摇,不知死了多少朝臣,唯有他父一人稳坐指挥使宝座,荣宠不衰,锦衣卫这里也被他父把的水泄不通,铁板一块。
没有意外的话,沈溯就会是南北两司的接班人。
朝内常说,王爷到了沈府门口,都要掂量掂量轻重,更何况他个小民。
沈溯有这等出身,自然不是他一个孤女之弟惹得起的,就连韩临渊在这,都要唤上一声“沈大人”,若是平日,萧言谨自当是避沈溯如蛇蝎,但是偏生,他今日是被逼着来的。
他是被韩羡鱼逼着来的。
韩羡鱼便是韩临渊的亲妹妹,也是大韩府的二姑娘,韩府老爷子是尚书省长官尚书令,正二品,韩羡鱼以身份威逼利诱他过来敬酒,原话说的是,若是沈溯喝了这杯酒,韩羡鱼便去为他和父亲讨个官做。
若是他不肯来敬酒,韩羡鱼便要叫人打断他的腿。
若是以前,他大可以去求他阿姐庇佑,他阿姐原先是韩夫人的时候,可不惧怕韩羡鱼,但现在,他阿姐都成了妾,自身难保了,他也没办法,只能跟着摧眉折腰。
萧言谨百般思索之下,决定来做这一场。
阿姐性子太倔强,不肯低头,非要自找苦吃,可他不行,他是有大志向的人,他要给自己找出一条出路来。
富贵险中求,若是他做成了,日后还能帮扶阿姐呢!
若是他做不成,他大可以把一切都推给韩羡鱼,这本来就是韩羡鱼逼着他来做的,他也是受害者。
就算是沈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也不可能因为没成的事情,把他和韩羡鱼一起打死吧?好歹韩羡鱼还是韩阁老的亲女儿呢,沈溯得掂量掂量吧?
而他说完这句话后,沈溯已经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了。
他似是对萧言谨有几分兴趣,目光从萧言谨的身上渐渐扫过,最后才落到那杯酒上。
一小杯酒,在萧言谨的手心里不停地颤,杯面便不断地荡出涟漪,酒水清亮,能轻易看到杯底。
沈溯的目光落到杯盏上的时候,萧言谨手心都在渗汗。
他听说过的北典府司里的人,都擅长辨认下毒,也不知道韩羡鱼准备的药够不够劲儿,能不能迷惑住沈溯。
事到临头,萧言谨的心跳都怦怦的变快。
幸好,这位沈大人似乎并没有多想,只接过他手里的杯盏一饮而尽,随后态度平和道:“不过一次随手施救而已,萧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萧言谨见他真的喝了,只觉得心口骤然松了一口气,连带着语调都跟着轻快起来了:“托沈大人的福,我阿姐已经好多了。”
“那是极好。”那位沈大人饮过酒后,便将酒盅还给了他,似乎没什么兴致继续与他说话。
萧言谨也不敢过多打扰,只暗含着兴奋,退到了一旁的树后,并且瞧瞧从树后去看宴席间的韩羡鱼的面。
韩羡鱼从宴席开始,就一直在偷瞄沈溯。
她爱慕沈溯很久了,见萧言谨那没骨气的废物东西竟然真敬成了,顿时兴奋地脸都涨红了,不断给萧言谨使眼色。
既然饮了酒,沈溯应当很快便要晕了,她得让萧言谨扶着沈溯,赶紧去她准备好的客房内。
萧言谨则立在一旁等候,只要沈溯一晕,他便立刻上前去扶。
而就在沈溯饮完酒,坐下的时候,前厅院内突然有人行过来。
当时满园人都坐着观礼,只有那两人是临时走来的,所以颇为惹眼,再一瞧,这不是萧言暮吗!
所有人都瞧见,一个小厮领着萧言暮,站在了前厅的宴席内。
与此同时,韩临渊正拉着白桃,准备拜天地。
——
萧言暮出现在此处的时候,宴席上的所有嘉宾都在看着她。
萧言暮今日穿了一身水蓝色浮光锦抹胸香步裙,上以一根银簪挽住绸缎般的墨发,她身量纤秾合度,静静立着的时候格外静美,立在一旁的时候,所有人都能瞧见她。
毕竟,他们都认得萧言暮的脸。
“萧言暮不是被降成妾了吗?她怎么还来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