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两个月零三天(1 / 2)
官驰也这几天格外的忙,每天都要到凌晨才回房间,晏里已经睡着了,中途会因为对方把他圈进他怀里的动静和凑在他颈窝蹭的动作而迷迷糊糊半醒一会儿,但也因为alpha没有更进一步的行为而很快睡过去。而他早上起来的时候对方也已经在餐桌上办公了,桌上还有他点外卖给他留的一份早餐。
晏里怀疑他每晚的睡眠时间可能都不超五个小时,不禁感叹alpha的生理机制确实比他们beta强上太多。
比起刚开始那一个月,官驰也近期的电话和视频也更加多起来。有时候是国语,有时候是英语,还有一些别的语言,听着应该都是些很机密的事,但alpha似乎从来没想过要防着他,大概是知道他就算听也听不懂吧。
官驰也大概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心情有些烦躁,虽然他面上不显,但晏里就是感觉得出来。除了自己没有缘由的第六感,还有alpha更固执于他身上的“信息素”,像一个沉迷于吸猫的患者,总要在他颈窝发梢嗅好久。
不仅如此,他吸久了还会伸出湿濡的舌头在他颈后细舔,用牙齿轻咬,涩情的黏糊感让晏里觉得对方随时可能扒了他的裤子,将他硬烫的性器塞进他生嫩的肉穴里,但他大多数时候并没有这么做。
官驰也这个人,强势霸道却又克制律己,不顾他的意愿强行和他发生关系,却也不是随时随地来了性欲就用他发泄,平日里只是抱着他亲、嗅、舔,基本只在周末的时候不管不顾的压着他做爱。那种表面冷静自持却满眼吃人欲望像野兽一样把他钉在床上狠干的模样,让晏里觉得他可怕又奇怪。
晏里吃过午饭没有即刻回办公室,而是搭电梯直达顶楼。
他在公司没有亲近的人,吃饭一向都是一个人,少了闲聊当调味剂,十分钟便能解决一顿午餐。他的存在过于透明,除开刚开始因为身上沾了官驰也的信息素被说三道四一段时间后,现在又没什么人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
晏里推开门,迎面而来一阵卷着未知花香的风,晏里揉了揉鼻子,径直到他的秘密基地——一把闲置在角落,滚轮坏了的破旧办公椅。
他是在某个烦闷的午后想到天台吹吹风而无意发现的,黑色的网面办公椅,靠背处还破了一个小洞,露出里面姜黄色的海绵,六个滚轮缺了两个,落在地上都是倾斜的。像一个无人问津的、垂垂老矣的流浪者。
报废的办公用品都有专门的处置方式,出现在天台属实意外。晏里猜测应该也是某个人在天台给自己铸造的安全区,但他观察了很久也没有人来宣誓主权,便鸠占鹊巢了。
天台的环境并不好,混凝土的地面散着粉尘的味道,一些潮湿的地方还长了青苔,没有任何休闲设施,平日里很少有人上来,晏里也乐得其所,可以安安静静的晒会儿太阳。
他将自己整个人都陷进那把破旧的办公椅里,即便这把椅子坐感并不好,他依然全身放松的阖上眼眸,细细感受春日阳光的温情。
约莫过了十分钟,从楼道传来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
“今晚?今晚应该不行,我那小情人过生日,我得去陪他。”
“哈,怎么可能,他就是个beta,既不能生育也对我没什么帮助的,养着玩玩就行了。我现在确实对他还有些激情,毕竟他虽然是个beta,但长得好看还耐操,也不用担心会怀孕,等我腻了就给他点分手费打发,要谈恋爱结婚还得找甜美娇软的oga,我又不是傻,怎么会对一个beta动真情。”
“行啊,地点发我,我一下班就来。”
“他?就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我随便找个借口就敷衍过去了。”
“少在这儿装什么高德正义人士,你也没比我好上哪里去。”
“这还用问,当然得给我叫个,你知道我的喜好,长得白嫩声音好听的,最好还要那种腿又细又长的,能玩很多花样。”
“行了行了,少在那儿青天白日的发情,我还要上班,先挂了。”
晏里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二十来米远的地方背对着他站着一个男人。男人身姿挺拔,穿着蓝色衬衣黑西裤,头发一丝不苟的往后面梳,一手夹着根烟,一手拿着手机。
一会儿,男人轻笑一声,带着嘲讽和自傲嘲了声:“真好骗。”
他将手机放回到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放到嘴边猛吸了一口烟,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然后香烟被他仍在地上,精致锃亮的皮鞋踩在上面捻熄火光,像是掐灭某个深扎在他身上的诚挚情感,毫不留情,毫不在意。
男人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头发,转身准备离开,不经意和晏里的视线对上,微微一愣。随即招人的桃花眼对他露出一抹像是讥诮又像是暧昧的神色,接着便消失在天台大门后。
晏里没什么情绪的看了会大门口,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个男人他认识,是他们公司市场部的部门总监,叫李其云。一个a级的alpha,长得高大帅气,人也是那种温文尔雅型的,尤其是一双桃花眼带着柔情看过来时,像是对你情根深种一般,招得公司很多单身的oga春心荡漾,暗恋他的人可以塞满一整个办公室。
晏里经常听到办公室里几个oga夸赞李其云有多么多么优秀、多么多么绅士,能嫁给他得是三生修来的福气。但现在看来并非其然,会随意欺骗践踏他人感情的人,会是什么良人。
晏里不禁想到官驰也,是不是对他来说自己也是一个耐操且不麻烦的beta,所以才会随心所欲的强住他家,毫无顾虑的跟他发生关系,等他腻了,也就会离开了。
晏里心里有一股很轻的惆怅,他作为一个beta,得到过的不公平对待太多了。被嫌弃,被嘲笑,被欺负,就只是因为他是个beta,还是个寡淡无趣的beta,便成了别人用来满足自己自私欲的工具。
beta的性别好像成了一种原罪,可是beta的性别,从来都不是谁自愿选择的。他明明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为什么那些alpha和oga们不能友善一点,让他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生活呢。
晏里总是太过逆来顺受,能忍又懦弱,只会沉默的感慨命运的不公和世人的恶态。
他大学学的是小语种——意大利语,学校也是个普通二本,很不好找工作,最后他只能在一个中型企业找了个文员的工作维生。其实做什么工作他无所谓,对他来说工作除了挣两个生存的钱,也只是打发时间的工具。他这一生不需要什么轰轰烈烈,也不需要什么娱乐至上,生老病死全凭天意,就这么虚度到生命的尽头也没什么可悲的。
今天又被强塞了一些不属于他的工作,等他下班回家时,已经快十点了。
他不必担心没有他回家做饭官驰也会饿着,他又不是小孩子或智力缺陷的人,超过八点没见到他回去他自己会叫外卖的。
其实晏里的工作八点就能完成,他故意在公司磨磨蹭蹭了近一个小时才走,比起同事塞给他的工作,他更害怕回家和官驰也独处,即便这个独处的大多数时间都是他在看电视,官驰也在办公。
晏里从地铁口出来后还要走十多分钟才能到家,这个点的桐芦街以马路为界限分成两处截然不同的光景。对面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他这边光线暗淡几无行人。
晏里耸着肩,微微垂着脑袋,机械的往前走。在一个小巷口余光瞥到那里站了个人,下意识的看了眼,是个穿着黑西装白衬衣的男人,十分板正的站立着,他对面站着另一个穿着休闲风的男人,很高,有些熟悉。惯性把视线放过去,在对方那张英俊冷肃的面容入眼的片刻立马瞳孔皱缩,把视线挪开,脚上的速度有意变快。
“晏里。”
alpha喊了他一声,本就沉冷的音色在晚风中更显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晏里假装没听到,走更快了。
“跑什么!”alpha三两步跑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晏里被迫停了下来,脸上苍白。
他垂着头,不敢看对方,心脏鼓动着。
官驰也微微眯眼盯着他的发旋,语气自带一股浑天成的肃厉:“在这等我。”
晏里咬着唇没回,心想着他一松手自己就跑,反正小区离这不远了。像是看透他的想法般,官驰也沉冷的强调:“别想跑。”
官驰也说了这个三个字就松了手,甚至没有转折,但这三个字的语气已经包含了他如果跑了的后果描述。
官驰也走开后,晏里才慢慢抬起头看过去。那个西装男原本很惊讶的看着他,在和他对上视线后立马收敛,仿佛无事发生。官驰也走到他身旁,对着他说了两句什么,西装男一副恭恭敬敬的态度,朝着他一垂首便转身离开了。
官驰也走过来,晏里立马又把头垂下去,盯着自己的脚尖。
“走了。”
官驰也没什么语气的说了声,提步便往前走,晏里顿了一秒,跟了上去。
路边种的是那种能长得很茂密的榕树,人行道也比较窄,隐匿在树叶中的路灯只能透过鲜少的缝隙垂下橘黄的光。晏里一直不敢抬头,只是盯着明显老化的路面,机械的走着。路面上有他的影子,也有官驰也的影子,同频的变大变小。
alpha有着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尤其是官驰也这种一看等级就很高的alpha。他的存在感过于强烈,哪怕晏里闻不到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哪怕他刻意跟他保持着一臂的距离,却还是感觉自己被完全笼罩在官驰也的气息里,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到底什么时候走。
已经在他这里住了快两个月了,明明就不是他这种底层环境里的人,为什么还要屈居于他的小房子里。他的身份应该很不一般,每天都很忙,远程办公这么不便利为什么不回到他的舒适区。他这样的alpha应该不缺愿意给他暖床的人,为什么要跟他一个beta呆在一起,在每天晚上抱着他睡,强行跟他发生性关系。
晏里很是不解,不知道alpha意欲何为。
难道,是在躲什么仇家么?还是说骄奢的日子过太久了想体验一下平民生活?
“离那么远做什么?”胳膊上忽然枷锁一股力量将他往alpha那边拽,他听到官驰也很是不满的说:“厌烦我?”
晏里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对方微低着头,薄唇金抿成一条冷硬的线,眉眼略微压低,额前的碎发稍短。alpha大半的面容没在阴影里,只有一束很浅的光穿过,刚好从他左眼划过,即使被暖光打照那里面涌动的神色也显得阴沉,让人不寒而栗。
“没、没有。”晏里收回视线怯怯的说。
不是厌烦,是害怕。
他的人生一向死水无波、乏善可陈,没有遇到过什么大喜大悲的事情,alpha的出现像是一股让人避之不及的飓风,一瞬间就搅起惊涛骇浪,让他万分措手不及。
官驰也沉沉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再说话,继续往前走,但周身的气息压得晏里心跳紊乱。
晏里亦步亦趋的跟着,一会儿又听到官驰也问:“怎么又这么晚?”
“啊?嗯…加班。”他小声的回答。
官驰也语气略沉,似是夹了愠怒:“就你那三四千的工资,有这么多事要做?”
晏里低眉顺眼,很轻的“嗯”了一声。
他自己的工作并不多,很多都是别人不想做扔给他的,但他没有勇气拒绝,便只能经常牺牲自己的私人时间来完成。以前一般加班到七八点就差不多了,自从alpha占巢他家后,他便有意识的拖延到九十点才回去。
他不知道怎么跟别人相处,还是一个身份地位明显不一般的alpha。
“刚刚那个人,是你朋友吗?”
这还是晏里第一次除了问他什么时候回家而主动开口的话,倒不是放下了对他的戒备和忌惮,而是不想跟alpha深入他为什么加班这个话题,怕alpha察觉到他回家晚的另一个原因,他太聪明了,而自己又不擅长说谎。
“不是。”官驰也沉静的说,“问路的。”
晏里看了眼面无表情的alpha,张了张嘴,最终只呐呐的一声“哦”。
alpha不想让他过多知道他的身份,晏里也不强求,不知道也好,有些事情知道越多越麻烦。他只希望alpha赶紧完成他的事,离开这里,离开他。
晏里还在计算官驰也什么时候会走,而在某个一如往常的早晨,醒来时旁边没有alpha的身影,温度也早已散凉,出去也没有看到餐桌旁应有的人,桌上更没留着一份热腾腾的早餐,晏里心里有些疑惑,直到出门前,惯性拿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微信里躺着alpha凌晨两点给他发的信息。
[我有事回京市几天]
晏里看着那条短信许久,面上没多少表情变化,慢吞吞的收回了手机,穿鞋,开门,关门,锁门。
两个月零三天,alpha才算是腻了。
官驰也回京市除了梁诏樾和林楚,没有让其他任何人知道。一下飞机就在梁诏樾安排的人带领下去了一处梁诏樾的秘密住所,梁诏樾一见到他就风风火火的张开双手迎上来,表情夸张着说:“我的官大总裁,你可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你们官氏就要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