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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善如流,霍野抬脚进门。
他只是判断自己的存在会扫兴,并没有惹青年生气的意思。
又过了会儿,负责安顿禁军的徐伯也回到花厅。
三两亲友小聚的家宴,霍野执行任务时瞧过许多次,亲自上桌,还是头一回,年幼失怙,关于父母的印象他早已模糊,仅记得暗卫残酷严苛的训练,这般闲适惬意的场景,反倒让他很不自在。
同样别扭的还有小寿,他打小进宫做了奴才,且因哑疾备受欺凌,突然被当做普通的孩子对待,简直像活在梦里一般。
为首的青年却极坦然。
似乎如他这般尊贵的人,和一群仆从侍卫同桌吃饭,没什么不对。
“瞧我做什么,”手里捧着碗清淡软糯的白粥,宋岫舀起一杓,轻轻吹了吹,“真把我当京城长大的公子哥?”
真正上过战场的人,哪个没和同僚一起吃过大锅饭。
相当了解自家少爷的脾性,徐伯率先动筷。
他是早年陆府的管家,陆府遭难时,侥幸留住一命,一路随原主奔波,算原主最信任的长辈。
若非那些从原主卧房搜出的密信需要一位分量足够的人证,对方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这顿饭,因得有霍野和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小寿,半点都没浪费,宫中摸爬滚打几十年,张院判察言观色的本事极佳,很快便借口熬药,带着小寿一道,跟在去沏茶的徐伯后面溜出门。
燃起烛火的花厅中顿时只剩下宋岫和霍野两个。
“我清楚景烨派禁军来的意思,”左手笼住衣袖,宋岫拿起桌边从始至终没动过的酒壶,自顾自倒了杯,递向霍野,“陆某无意动摇江山,这一屋子老弱病残,还望大人多多照拂。”
嗒。
半满的瓷杯轻巧落在眼前,霍野却没动。
因为他不相信,传闻中令鞑虏闻风丧胆的镇安大将军,会是个一朝受挫、就任人搓扁揉圆的软柿子。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自燕州——不,自登基迎娶林静逸起,新帝所做之事,一桩桩一件件,足以让任何一位有血性的重臣掀起反旗。
更别提新帝仍有意纳对方为妃。
事实上,宋岫也确实没打算放过渣男。
现下他虽失了兵权,但军中威望尚存,尤其是燕北一带,若真设法离京,揭竿而起,至少五分胜算。
毕竟越靠近京师的守军,越是鲜少实战的花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