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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野:“再等等。”
柳暗花明,宋岫惊讶:?
霍野:“这个时辰,张院判未必睡下。”
而青年周身酒意尚存,若被发现,定然少不了一番唠叨。
“知我者,霍兄也,”正愁一会儿回府后该怎么绕路翻墙,宋岫偏头朝后张望,“可惜了那些河灯。”
霍野:“无妨。”
反正它们本就是买来送给对方。
况且他方才已经见过了,比河灯燃起更美的景色。
与此同时。
皇宫,紫宸殿。
夜风拂过,帘幔轻摇,明黄的龙床上,躺着个孤零零的身影。
今日是中元,纵使身为帝王,照样要三拜九叩祭祀先祖,称病月余的林静逸终于肯露面,承担起皇后的职责。
近来政事繁杂,景烨本想同对方说说话,疏散郁结,最后却闹得不欢而散。
因为林静逸句句不离燕州案,口口声声要他做个明君。
这让景烨无比烦躁。
他夺皇位,是为了将曾经欺辱自己的人都踩在脚下,勤于朝政,也是为了掌握百官动向,把生杀大权牢牢攥在手中。
但世人虚伪,总容不下、见不得赤裸裸的欲望,对外,自然要说些冠冕堂皇、家国天下的漂亮话。
景烨本以为,登基之后,他能够一点点,循序渐进,向林静逸展露最真实的自我,谁料,和上辈子一样,对方心里爱着的,依旧是那个端方君子的假象,只要他有些许出格的举动,就会迎来对方陌生且失望的目光。
面具戴得太久,居然连枕边人都完全骗过,指责他变了模样。
日复一日,景烨疲惫愈盛。
反倒是陆停云,哪怕亲身体验过他的卑劣,也没能斩断对他的感情。
意外重生前,景烨常常能梦到那个夜半翻墙而来、与他把酒言欢的红衣将军,所以,当昏昏沉沉间听到熟悉的音色时,他并未惊醒。
“殿下。”
月色朦胧,他坐在紫藤花架旁,手持酒杯,对面的青年慌张唤他。
原来是这天。
景烨想,他梦过几十次的场景,熟悉得能接上对方每一句话。
“阿云。”唇角扯出一个愉悦的弧度,景烨抬头,正欲欣赏青年含羞带怯的眸,却在下一刹那陡然失色。
呛水般,鲜血大口大口涌出,肤色苍白的青年面无表情望向他,麻木地,顶着支穿透胸甲、死死钉住心臟的精铁弩箭。
然后,缓缓递出右手,“殿下。”
景烨本能朝后退了一步。
他从没做过类似的梦,在他的梦里,陆停云会警惕、会羞恼、会喜会忧,底色却永远是昳丽与赤诚。
天旋地转,离开座位的景烨一步踩空,霎时间,巨大的失重感淹没了他,风声呼啸,黑暗中,似是有颗粒状黄沙抽在他脸上,带来铁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