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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看到他们现在连大厅的灯都不开了吗?”
“……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韩奇扬带着我走进了相邻的一栋大厦,这里的十二楼是一家不久前搬空了的公司,好像跟我们公司有点关联,所以我们的工卡也能刷第十二层的电梯。
从电梯里出来,他带着我七拐八绕地走了一会,最后到了安全通道入口——剩下的五层楼得靠自己爬楼梯上去。
“不是吧?那中午点外卖怎么办啊?”我郁闷地问他,心想外卖员没有梯控卡,总不能要求人家爬十几层楼梯上来吧。
“还能怎么办,按照刚才的路线再走两遍呗。”他生无可恋地摇了摇头。
我抬头望了一眼又窄又陡的楼梯,重重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像复建病人一样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我不在公司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劲爆的八卦?”爬了两层,我把手搭在扶手上停了下来,喘着气问他。
韩奇扬站在比我高两阶的位置,也停了下来,回头说,“好像没什么吧,公司就那么几个人,大家平时也都不说话……对了,有人离职了。”
“谁啊?也太有远见了吧。”我感叹道。
“就是之前请了产假的……姐姐吧,坐在我们后面一排的位置,需要值早晚班的那个。”
“啊?我请假的时候,她产假都还没休完吧?好久没看到她了。”
“嗯,上周才回来工作的,还跟人事分享她生孩子很轻松来着,说是孩子给婆婆带,自己都不用操心。”
“那为什么要辞职呢?”我挥挥手,示意他继续爬楼梯。
韩奇扬走在前面,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到他悠悠地说了句“谁知道呢,可能是有更好的工作吧”。
我跟韩奇扬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我们都对“上班”这件事垂头丧气,但我想要成为旷野上的风、群峦间的鹰,而他想成为一个女人的丈夫、一个女儿的爸爸——因为他认为女儿不用给她买房。
有时候我会想,他想成为一个女人的丈夫,其实这个“女人”是谁并不重要,只需要她愿意去领一张和他合法同居的证明、然后再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就够了。
韩奇扬是男性,是这个社会的既得利益者,他那样想未必对,但却是自然而然的。
他永远不会理解,或者说不愿意去理解,对于一个刚生完第一胎的女人来说,跳槽有多困难——家庭压迫、母职天性、社会偏见……每一样都是避无可避,所以才能如此轻松地说出那句“可能是有更好的工作吧”。
我气喘吁吁地爬到顶楼,一沾到椅子,就像个软体动物一样瘫在了工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