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2 / 2)
阳光从窗户透过来,在地面投下斜斜的格子。
季昭衣袖挽起,容颜昳丽,光是站着,便似一幅美人图。
重案组成员一时之间都停下叽叽喳喳,目光注视在季昭身上。
季昭已经习惯众人的注视,眸光似星,认真地看着赵向晚。
【你要讲解吗?你说,我来画。】
赵向晚脑海中响起季昭的声音,少年独有的声线,清润、干净、阳光。仿佛初夏午后,灿烂盛开的桔梗花。
赵向晚冲季昭微微一笑,点头道:“好。”
转过头来看着一双双好奇的眼睛,赵向晚将自己整理好的“微表情行为学理论”讲述出来。
“熊成锋头发很长,下垂遮住眼睛,审讯时低头斜向看着桌脚,极少抬头,遇到问题闪烁其辞,这说明他的内心有很多秘密。”
“报告!”一声响亮的报告声打断赵向晚的话,所有人都看向站在门口的年青警察。
黄毅一身制服,右手平展置于右眉处,标准的举手礼,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彩。
许嵩岭不认识他,看一眼高广强。
高广强微微摇头。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确认这是张新面孔之后,许嵩岭眉毛一拧:“你是?”
黄毅挺起胸膛:“五福路派出所刑侦中队,黄毅。”踏入市局刑侦支队重案组的大门,黄毅的脸庞在放光,这可是他此生梦想之地!
许嵩岭“哦”了一声,看一眼赵向晚,意思是:来找你的?
不等赵向晚开口,黄毅大声道:“报告许队,熊成锋杀人案已经上报市局,我今天是过来移交案子的。”
其实案件已经非常清晰,只是细节处还需要核对,五福路派出所开挖出五具骸骨之后便按照规矩上报市局,市局再报省厅,今天黄毅过来与市局重案组对接。
许嵩岭点点头,这个案子归重案三组接手,黄毅绕路到重案一组,显然是冲着赵向晚而来。
果然,黄毅笑着对赵向晚说:“我刚刚和三组那边移交了所有资料,正好听到你的声音,就过来旁听一下。”赵向晚的声音清冷而平静,就像是六月炎天拂过的清风,黄毅在走廊里第一时间便辨识出来。
许嵩岭沉吟片刻,点头道:“那你进来吧,正好我们在分析案情。如果赵向晚有不清楚的地方,你可以补充一下。”
黄毅乖乖坐下,像个小学生一样专心听讲。
市局办公楼是单面走廊式建筑,重案一组的办公室位于走廊东头,面积很大,足有八十多个平方米。书桌、铁皮文件柜和绿植沿墙摆放,中间放着张大会议桌,方便日常开会讨论。
众人围坐在会议桌,移动小黑板摆在北面,季昭与赵向晚并肩而立,面向众人。
身穿白衬衫、卡其裤的季昭容颜太盛,自带光环,黄毅感觉有些被眩到,连着眨了两下眼睛。
赵向晚看到黄毅一脸惊艳的模样,眉眼微弯。季昭有自闭症、语言障碍,却能迅速融入重案组,既和季锦茂的财力与热情有关,也和他的长相有关。
漂亮的人,总能令人心情愉悦。
赵向晚继续刚才的汇报:“观察熊成锋的外貌与行为举止,鹰钩鼻,鼻尖下垂呈明显弯钩,一笑便嘴角斜向上方,双眼皮,眼白微黄,瞳仁很亮,被审一天,连主审警官都疲惫不堪,他却丝毫不显疲态。这代表,此人精力弥散、体力异于常人,对世间规则没有畏惧感。”
随着赵向晚的讲述,季昭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开始描画。
黑色为底、白色为笔,不过是一钩一划,鹰钩鼻、深深的双眼皮、邪魅笑容……一个桀骜不驯、阴沉凶猛的形象便出现在黑板上。
看到黑板上的头像,黄毅张大了嘴,脱口而出:“就是他!”
黄毅看向季昭的眼神变得不一样。先前赵向晚将季昭带到派出所,让他画像的时候,黄毅还觉得有些可笑——这年头,画像师在公安系统算是个新鲜事物,都不是科班出身,绘画基础差,有些画像师画出来的人像连亲妈都认不出来。
可是等季昭画的人像一出来,黄毅就惊呆了:画得也太好了吧!哪怕没有学过绘画、没什么艺术细胞,黄毅也能看得出来这个画师水平不一般。
就凭着这一张画像,吉祥饭馆大厨一眼认出,再顺藤牵瓜迅速找出熊成锋,如果不是季昭的图唯妙唯肖,恐怕熊成锋的抓捕还要耗费一些时日。
可是那一次看到画像的震撼感,远不如这次强。
季昭用的是粉笔!一支粉笔!
他笔走如飞,轮廓、草稿都不打,径直在黑板上涂涂画画,不过几分钟,一幅人物素描图便现于眼前,传神至极。
黄毅转过头,压低了声音,自来熟地问朱飞鹏:“哥们,你们这个画像师是从哪里挖来的?”
朱飞鹏咧嘴一笑:“他可是天才画家,我们哪里挖得来?”
“天才,画家?”黄毅重复着这话,感觉信息量巨大,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打听起。
何明玉“嘘——”了一声。
朱飞鹏立马闭上嘴,黄毅也不敢再问,两人同时抬头看着站在前方的赵向晚。
赵向晚表情严肃:“遇到这种精力旺盛的嫌疑犯,熬审根本无效。”说完,她扫了黄毅一眼。
黄毅心中一突,感觉自己被她看穿。他与姚国诚审了熊成锋七个小时,其实也存着消耗对方体力的目的,没想到把自己熬得眼圈发青,熊成锋却精神百倍。
朱飞鹏忍不住提问:“难道就因为他精力好、模样凶,你就认定他有杀人嫌疑?还有,你怎么就知道他想要儿子?”
赵向晚指着熊成锋的眼睛和嘴:“审讯时,我留意到熊成锋单眼微眯、单侧嘴角上挑,这代表轻蔑。一个嫌疑犯,证据确凿被警方抓捕,为什么他敢于露出这样轻蔑的表情?”
朱飞鹏反应最快:“他犯的事,比警方现在讯问的,严重得多。”
赵向晚赞许点头,再一次看向黄毅:“黄师兄,你有没有注意到,当姚警官问他事发当日在做什么时,他的态度是紧张,还是轻松?”
黄毅努力回忆:“嗯……我记得他当时态度很散漫,还反问我们,他到底应该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