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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方式(结尾玩野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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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平彦已经记不清那天的下半场表演都是什么内容,他晕晕乎乎的和白露聊天,晕晕乎乎的看完表演,又晕晕乎乎的坐上白露的车。

白露只是个普通小记者,自然开不上什么好车,但咱白姐就是有这个气质,坐在破二手车的驾驶座上眯着眼抽烟,范儿摆得活像港片里开豪车的黑道大姐头。

她随手把烟灰弹到窗外,淡灰色的烟雾随着话语在面前散开。

“可以把座儿往后调一下,睡着舒服。”

纪平彦猛地睁眼,一张嘴就打了个哈欠,右手不着痕迹地掐了自己一把,强行提神。

“没,我不睡。姐姐您不困吗?”

白露常年熬夜写稿作息颠倒,生物钟早就是一团乱,原本的三分困意,一根烟抽完也消散得无影无踪,她把烟头扔进车载烟灰缸,合上盖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我不困,你放心睡,到地方我叫你。”

纪平彦反倒扭了扭身子坐直了,不住转头看她,像只想凑过来贴贴又不敢,一个劲在人脚边打转的大型犬。

白露手搭上方向盘,车子缓缓启动:

“怎么,怕我把你卖了?”

纪平彦立马飞速摇头:“没有。”

白露还以为他只是在陌生人面前不好意思,正要开口,纪平彦却接着道:

“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能再见呢?”

北京从来都没有万籁俱寂的时刻,散场时分,酒吧街上人来车往,窗外的路灯霓虹照进车内,让白露得以看清,他因为困倦而有些睁不开的双眼正努力地看向她,扎在脑后的发丝已经有些散乱,有几缕垂在颊侧。

白露心跳错了一拍,克制住伸手抚摸他脑袋的冲动,收回视线,单手握着方向盘,心分二用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用指纹解锁了递给纪平彦。

纪平彦控制着他对白露的好奇心,出于教养没有乱翻乱瞟,但他还是无可避免地看到了白露微信界面上的几个聊天窗口,最后聊天时间都是昨天,置顶也是家庭群和生活类公众号。

看起来的确是常用的生活号,而不是几乎空白的圈内小号。

纪平彦美滋滋地拿出手机扫二维码,看着跳出来的微信名片呆了一下。

“白露未曦……微博上那个是您?”

“是啊,怎么?”

纪平彦摆弄着手机,一时间心情复杂:“我以前给您发过私信。”

白露这回真惊讶了,快速回忆了一下,然而毫无头绪——dsub属于珍稀物种,她接触过的每一个都能留几分印象,但纪平彦和她记忆里的哪个都对不上号啊。

“什么时候的事?”

纪平彦盯着脚底的那块空间,看样子很想钻进去。

“就去年吧,当时我太紧张了,某天晚上脑子一热给您发了句‘您好’,没想到您态度很友好,很快回了消息,跟我说‘你好,欢迎交流’。然后我就卡壳了,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回了您一个表情,就没后续了。”

白露没想到是这么个展开,笑得差点忘了打转向灯,纪平彦实在太有意思了,她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从前没对网友态度更热情些。

“你关注我微博,应该知道我多宝贝dsub吧,直接自报家门我可以主动找话题的。”

纪平彦犹豫了一下,因着某种没来由的冲动,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因为当时只是脑子一热……我知道我不止想交流,但睡醒一觉又觉得自己没做好准备。您看起来交游广阔,很有经验,而我没有技巧,对网络另一端的陌生人也谈不上有诚意,越想越没自信,想不出属性之外我有什么值得您垂青。”

白露大半注意力都在驾驶上,闻言也没细想,随意问了句:“那现在呢?”

“比之前多了一点勇气。”

这回答实在很妙。

“那么你还可以再多一点自信。”白露在等红灯时接过他递来的手机,莞尔道:“以后想见面就能联系,现在放心了?睡吧,你眼睛都红了。”

纪平彦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耳朵又红透了,低低嗯一声,把座椅放倒闭上眼睛。

白露开车一向稳当,纪平彦也是真困了,哪怕姿势并不算舒服,中间醒了一两回,又很快迷糊过去。

到纪平彦学校门口时已经将近凌晨四点,初秋时节,北京要五六点才天亮,这会儿天还黑着,白露没开车内灯,也没叫醒纪平彦,就借着昏黄路灯照进来的光亮静静地看着他。

男孩侧头微张着嘴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对于白露来说,纪平彦的心思简单得她可以一眼望到底。

但她感受到他的好感时,并没有什么猎物入彀的欣喜,反而有些惘然若失。

她也曾像纪平彦一样,在青春正好的年纪里遇到性癖投契又相谈甚欢的人,一见钟情,怦然心动,期待一段浪漫的展开。

她在愉快的线下实践过后无可自拔地爱上自己的搭档,想象着后半生要如何与这个人共度。

她永远忘不了第一次遇到dsub时的激动,他们彻夜畅聊,情难自已,欲火焚身。那时她真的认为这就是上苍给她安排的最终答案,期待着疫情结束后的见面。

然后在一次次失望和争吵中渐渐麻木,或许心底还藏着年少时的幻想,但已经提不起激情,哪怕日夜盼望的人真正出现在眼前,哪怕自己也同样心动,那该死的属于疲惫成年人的理智小人还是在心底冷漠地讥讽。

我曾无数次怦然心动又失望,这个人又能有什么不一样?

不过如此,没劲。

白露靠在车窗上漫不经心地走神,但视线不经意间落到纪平彦身上,心底的倦怠又不知不觉中散开。

纪平彦普通话说得挺标准,但吐字习惯还是带着些西北风味,白露大学时有个室友也是陕省人,所以她能够通过细节辨认出来。

长得也眉目周正,西北男人典型的浓眉大眼睛,是白露最喜欢的那款长相。及肩长发只是让他身上多了几分艺术气息,绝不会将他错认性别。

虽然一副没见识的雏儿样,容易害臊还不禁逗,可沟通时又大方不局促,把好感都写在脸上,坦荡得可爱。

纪平彦在这时突然醒了,睁开双眼,迷迷糊糊间对白露笑了一下。

“唔……我们到了?”

白露眼神瞬间温柔下来:“嗯,睡够了吗?”

纪平彦再困也能看出来白露这是一直在等他睡醒,残存的困意彻底飞出天外,尴尬又懊恼。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您可以叫醒我的……对不起。”

“没有,路远,我们刚到。”白露打开车内灯:“清醒了就好,快点回去吧,别在路上又睡着了。”

作息健康的乖仔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物钟非常糟糕,尬笑两声,打开车门准备逃跑:“嗯,谢谢您送我回来。”

“顺路而已,不客气。”

纪平彦站在车门外,犹豫一下,保持着准备关上车门的动作,有些小心地看着她。

白露好像忽然懂了什么,微笑道:“到宿舍了记得报个平安?”

小哈巴狗得到准许,乐颠颠地点头,挥挥手跑远了。

白露开车回家,今晚的悸动已经被抛在脑后。

她的确在仿佛毫无尽头的等待中变得疲倦麻木,但也不至于把自个儿弄得和苦情剧主角似的。

玄关处灯光自动亮起,她踢掉鞋子换上睡衣,走进卫生间。

睡在瓷砖上的奴隶听到声音已经起身,脖子上的锁链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他跪在门口,门开后俯身叩首,临时的小玩具没有叫主人的资格,作为物件更被剥夺了说话的功能,只能沉默行礼。

还算识趣,比上回那个懂事多了。白露进家门之前还在想,这奴隶要是敢睡着,她就直接把他连人带行李一起扔出家门。

“好乖,一直在等我啊?”她蹲下身,摸了摸奴隶的脸颊。在寂静的夜里,这轻声细语显得格外温柔。

奴隶脸上带着几分困倦,乖巧点头,侧脸温顺地蹭蹭她掌心。

白露掏出刚从楼下便利店买的饭团,已经热过,温度刚好,散发着食物的香气。

“芝麻香松,梅子鸡,喜欢哪个?”

奴隶显然为这优待感到惊喜,但又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选择的权利,怯怯地多看两眼她右手里的芝麻香松。

白露的确是打算奖励他的,没耍什么do的恶趣味,决定将梅子鸡作为他明天的早饭。

她拆开饭团外包装,将芝麻香松扔到地上,单手拎着奴隶的头发,扯得他一个踉跄向前扑倒,白露一脚踩上他头顶,奴隶的脸颊压上饭团,她看着他狼狈模样,愉快地笑了起来。

“赏你的,慢慢吃吧。”

随着气温渐凉,街上的行道树落了一地枯叶,然而纪平彦的生活却好似春暖花开。

他往常都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按部就班的上课自习吃饭睡觉,最近却不仅没事就拿起手机看一眼,还经常对着屏幕傻笑。

这种异常状况自然躲不过朝夕相处的室友的眼睛,林游看着他那二逼样儿直牙酸。

“儿子,你是不是背着爹恋爱了?”

纪平彦眼皮都不抬,熟练地拍开林游捅咕他后腰的手,收起表情一脸正直:

“别瞎说。”

刘鹤年脖子上挂着耳机,机械键盘被他敲得啪啪响:“那就是还在给人当舔狗,八字没一撇呢。”

纪平彦被那个“狗”字弄得心里发痒,到嘴边的骂词突然给忘了。

方天笑做完俯卧撑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猥琐:“哪个学长又来嚯嚯咱们纪宝了?别害羞,哥改天送你两瓶润滑油。”

纪平彦回过神来,抄起林游桌上的砂糖橘砸过去:“滚蛋!你自个儿留着用吧。”

刘鹤年电脑屏幕突然变灰,他狠狠砸一下鼠标,转过头抛下大雷:

“纪宝早让人睡过了吧,他那天晚上快天亮才回来,蔫儿了吧唧和被操了似的。”

“我操!”“啥?!”“我操?”

三个人三脸震惊地看向刘鹤年,又看向纪平彦,还是当事人最快反应过来,一声咆哮:

“你他妈才让人操了!”

“……所以你是把学长操了?”

“出息了啊纪宝。”

“滚啊——你们这帮畜生!”

一触即发的寝室大战被电话铃声打断,纪平彦把枕头砸到刘鹤年脑袋上,抄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一秒完成变脸,喜滋滋地钻进阳台:

“姐姐来电话了,为父回头再跟你们算账。”

方天笑放下挡在脑袋上的手,眼神略带几分茫然:“女的?”

林游也楞了,摸着下巴寻思一下:“也可能是男姐姐?”

刘鹤年把鼠标键盘一推,翻身下床:“走,听听去。”

白露那边自然不知道纪平彦这头刚刚是怎样的鸡飞狗跳。最近北京有大型会议,她跟着师父跑现场,忙得脚打后脑勺,也就纪平彦颇合她心意,才能让她在百忙之中抽空敷衍一下。

好在纪平彦现在正是最上头的时候,哪怕上午发过去的消息白露晚上才回复,但姐姐说她最近很忙,那每天还能理他一下,小狗就很高兴了呀!

我们大金毛就是这么好哄jpg

所以好哄又乖巧的大金毛当然应该被奖励。

白露在办公室敲了半天的稿子,回到家实在不想打字,就拨了电话。

这会儿她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一边看着纪平彦发来的图片一边懒洋洋开口:

“喂,听得到吗。”

初秋傍晚的风有点凉,纪平彦揪着外套领子压低嗓音:“能听到,姐姐看到我发的了吗?”

白露翻了个身,抓过体位枕垫在身前。

“看到了,你想去?”

“嗯,想跟您一起,可以吗?”

纪平彦发来的是一个音乐会的宣传信息,不是什么知名乐团,但曲目都是经典的老电影配乐,对白露这个电影爱好者来说还真有点吸引力。

“为什么想听这个?”

纪平彦眼神有点飘,盯着对面宿舍楼的灯光,把自己早就打好的腹稿说出来:

“我看了您朋友圈,发现您观影记录还挺丰富的,正好在微博看到有宣传……所以,您这周末有时间吗?”

白露对于暧昧对象的一些小心思并不反感,当对方把这些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时,就更加可爱。

哪个do会不喜欢被讨好呢?而且心思还揣摩到了正地方,纪平彦在白露这儿的好感度顿时蹭蹭往上飚了一截。

她默算了一下会议结束的时间,连语气都轻快起来:

“有时间啊,那周末见。”

白露想到音乐会,忽然计上心头:“你会开车吗?”

纪平彦有点底气不足:“呃,会倒是会,但开得少,不是很熟练。”

白露并不以为意,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会开就行,路不熟那咱们早点出发,正好音乐会在下午,早上过去,中午在附近吃个饭。”

纪平彦一听相处时间被拉长自然没有不应的,摇着尾巴答应下来。

两人随即规划路线,选餐厅,敲定时间,又发散话题聊了好一会儿,不知不觉两个多小时过去。

收线时那三个听墙角的早就听得不耐烦,各干各的去了。见阳台门终于打开,这仨人洗完澡擦头发的、自习的、打游戏的,都停下手里的事情,连吐槽都没词儿了,一致用眼神谴责。

纪平彦在室友的注视下神情自若,打开衣橱拿出两套衣服在身上比划:

“成熟稳重,还是文雅青年?”

方天笑一脸“你堕落了”的沉痛表情:“你应该问我们,是女仆装还是丁字裤。”

纪平彦不理他,对着镜子把风衣举在身前:

“我觉得还是这件吧,林游,你会员卡借我用用,爹明天去做个头发。”

同一个寝室的好大儿终于要嫁出去了,爹爹们自然要鼎力相助……个鬼。

纪平彦无视掉几个不孝子的口头讨伐,像个强盗似的暴力抢劫了林游的会员卡和方天笑的性感斩女香,拿着刘鹤年的造型喷雾喷了一脑袋。

新鲜出炉的花孔雀看着镜子里人模狗样的自己十分满意,出门时脚步都雀跃,自认为迷倒白露不是问题。

却没想到这身打扮最终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纪平彦远远就看见白露那辆小破车停在她家小区门口,走到副驾驶敲了敲车窗。

白露耳机只戴了半边,听到敲窗声降下车窗,脸微微偏了偏,闭着双眼:

“平彦?”

纪平彦应了一声,就见她睁开眼,露出纯白的瞳孔。

“上车吧。”

纪平彦直到坐到驾驶座上脑袋都是懵的,白露这说惊喜当然是惊喜,但惊吓也确实挺惊吓的,弄得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姐姐,您这是?”

白露侧过头“看”向纪平彦,大概是那双眸子被盲片遮盖的缘故,整个人的气场也柔和了许多。

“当然是瞎了啊。”

纪平彦把手放到白露眼前左右挥了挥:“是盲片吗?好厉害。”

白露对纪平彦的小动作毫无反应,双眼没有转动,只安静地眨了眨。她腿上横放着折叠的盲杖,手指搭在上面轻轻敲击。

“我之前跟你聊过的,忘了?”

纪平彦收回手,忍着心底的雀跃握着方向盘正襟危坐:

“没忘,扮残期间您就是真a。”要尽量避免聊p相关的话题。

白露这才满意,松了表情道:

“所以就拜托小纪同学给我当一天导盲犬了。”

导盲犬这三个字对一个又是d又是sub的青年来说信息量实在有点太大了,纪平彦差点被她当场说硬,看着她白色的盲眼一时心猿意马,脑子里都是自己四脚着地给她当真·导盲犬的画面,深呼吸两下才勉强冷静下来:

“我没研究过怎么带盲人出行,但您如果愿意教我,我会做好的。”

白露换了个更放松的坐姿,并指抬掌做了个“请”的动作:

“先开车,那家店去晚了可要排很久的。”

小破车随着导航的指引开在路上,纪平彦专注于用自己生疏的车技和它做斗争,直到开了一阵手感渐渐找回来,才有多余的注意力能够分给白露。

他用余光看着白露睁着盲眼伸手摸到放在驾驶座和副驾之间的矿泉水,指尖在瓶身上滑动,找到瓶盖的位置拧开,十分秀气地小口喝水。

“您现在完全看不到了吗?”

白露拧好瓶盖,又摸索着把水放回原位:

“天黑天亮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近处的强烈光源也能看到光点。”

这几乎就是全盲了。纪平彦心想这盲片还挺厉害的,然后又强行驱逐了这个念头——基于白露提出的游戏规则,他得把白露当成真正的残疾人,沉浸式体验。

纪平彦沉默的有些久了,如果白露看得见他此刻脸上的神情,大概会笑着说些什么,但此刻她眼前——因为能感知到光线所以并不是一片黑暗——那混沌朦胧的虚无,让她在没有得到反馈时会感到不安。

“平彦?”

纪平彦回过神,道:

“我在想还好我邀请您看……听的是音乐会。”

白露听到回话神色一松,莞尔道:

“就算不是也没关系,不是还有你能看到吗?可以说给我听。”

纪平彦被点拨之后顿时就开了话匣子,开始吧啦吧啦的说个不停,刚聊到北京那仿佛迷宫一样的高架桥,纪平彦突然又没了话音。

白露疑惑地歪头,刚要开口,就听见纪平彦飘飘忽忽的道:

“完了,光顾着聊天,我开错路了。”

虽然有一些小插曲,两人还是在饭点之前到了目的地。

那家日料开在胡同深处,两人将车停在附近商场的停车场,白露下车之后抖开盲杖并未迈步,面对陌生环境不同于坐在车里时的从容,不自觉多了几分拘谨。

纪平彦锁了车从驾驶座那边绕过来,掏出手机确认餐厅具体位置,在车头处停住脚步等她:“我们走吧?”

白露戴上之前挂在衣领的墨镜,站在原地没动。

“往哪边走?”

纪平彦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快走两步到白露面前:

“抱歉,我该怎么做?您牵着我?”

他虽然比较杂食,盲也在他的癖好范围内,但除了对瘫痪的了解比较深,还真没有研究过怎么和其他类型的残疾人相处。

白露对纪平彦的粗心也并不以为意,毕竟对p来说体验残疾的无助才是最要紧的,纪平彦照顾的不周全反而加重了她的狼狈,她爽还来不及呢。

纪平彦走得近了,白露模糊能感应到他的方位,试探着转过身体向前方小幅度抬手,碰到了一片衣料,摸索着确认了手肘的位置,握住。

“让我扶着你手肘就可以,稍微走慢一些,如果前方有障碍物记得提醒我。”

纪平彦没被抓住的右手捏着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稀奇道:

“您怎么抓住我的,能看到了?”

白露抓住纪平彦之后明显放松许多,提起盲杖拎在手上:

“感知代偿啊,人瞎了其他感知就会更灵敏一些,听声音就能发现你,闻味道也可以。”白露吸了吸鼻子,“你这香水还挺好闻的。”

纪平彦领着白露在车库里穿行,心想方天笑这孙子好歹是干了件人事儿。

“是室友的,他说这种香水女孩子会觉得好闻……小心,这里有个台阶。”

白露拎着盲杖探到台阶,谨慎地迈步:

“我忽然觉得有些可惜了。”

“啊?”

白露“看”着纪平彦的方向,莞尔道:

“你今天应该有好好打扮过,我却看不到,感觉有点可惜。”

白露听声辨位的能力还算不错,这会儿仰着脸正对着纪平彦,那双蒙着白翳的眼藏在墨镜后面,带给他一种两人正在对视的错觉,惹得他心中悸动。

“我今天穿的深灰色风衣,方格围巾,嗯……还洗了头。”

白露:?

神他妈洗了头,白露没忍住笑,险些走神绊倒。

“嗯,果然是高规格待遇,我很荣幸。”

纪平彦被她逗小孩的语气弄得耳尖泛红。

“应该的。”

京城的老胡同路并不宽,人烟也稀少,两人出了商场慢慢走着,带着凉意的风呼啸吹过,只有导航的提示音打破这寂静。

纪平彦只是天生的脸皮薄,本人倒也有过和女生相处的经验,他长得清秀家教也好,是女孩儿很喜欢的草食系小帅哥,虽然没有修成正果的恋情,但约会总是有过,女同学挽着他手臂走过古城的小巷,和今天的感觉又有不同。

他的心跳没有这么快,心情没有这样雀跃。

“前面就是了,门口有台阶,很窄,您先上去。”

这家小店的门脸只够一人进入,纪平彦退后半步,白露松开手,方才被人领着走时并不那么明显的盲态不自觉暴露出来,她伸出盲杖点了点,找到台阶才缓缓迈步,仰着头走得专注。

迈完三步台阶,店门是敞着半扇的,直接走进去就好,但白露显然并不知晓,站在门前试探着伸手想推开门,摸了个空,才意识到自己这样盲态太明显,又收回手,茫然无措地看向空无一人的左侧。

“往前走就好,门槛有点高,小心。”

有了提示,白露倒是顺利跨过去了,然而收回脚时还是被挡一下,身体一歪,被早有准备的纪平彦一把揽住。

“抱歉,我……”

白露心有余悸地紧紧抓住纪平彦,摇头打断:“看不见就是容易出意外,你做得很好。”

穿过小小的院落,进到室内,白露不好再用盲杖探路,平复心情,松开手把盲杖折叠起来攥在手里,纪平彦被服务员克制但掩不住异样的眼神看着,整个人都不太自在。在她身后虚虚揽着白露的肩膀带着人往前走,通过桌椅之间窄窄的过道,来到有屏风遮挡,较为安静的座位。

服务员已经颇有眼色的提前拉出餐椅,纪平彦点头道谢,引着白露摸到椅背。

视觉作为人类感知外界最重要的器官,失去它就意味着和这个世界失去了大部分联系。白露每次p盲都觉得自己置身于一片虚无中,只有指尖碰触到的点和面才是鲜活的世界。于是椅子不再是椅子,而是被感知分割成了坚硬的椅背,有些碍事的扶手,以及缓缓俯身触碰到的暄软坐垫。

而从纪平彦的视角看来,白露举手投足不再有前几次见面时大方自在的潇洒,一举一动都像是被慢放,多了几分拘谨小心。

纪平彦记得上次在酒吧见面以及在车上时,白露坐着的时候要么一只脚底下踩着东西,要么双腿叉开,喜欢整个人窝进座椅里慵懒靠着,完全背离了符合传统标准的女性仪态,但姿态舒展,带着痞气十足的压迫力,倒也是很有个人风格。

现在却并着腿坐得十分端正,一手搁在膝盖上握着盲杖,另一手犹疑地伸出来碰到桌沿,然后小幅度地往前挪了挪调整距离,把盲杖收到腰后,双手很规矩地交叠搭在桌边,下颌微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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