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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到底没见着庆帝。他那一掌可谓是这副身体的极限,进去与李承泽相见全凭心里的执念吊着一口气,李承泽走后他也倒了下去。宫典事后在庆帝面前赞他“年纪轻轻有如此功力,不可小觑。”
他醒来时人已在范府。范若若在一旁见他醒了,迅速端上温水,范闲接过抿了一口,他摸向自己的脉搏,发觉真气已然平稳,也更加精进。“哥,你终于醒了。”范若若如释重负,说:“我还以为你醒不来了,就像小时候你说过的睡美人。”听见范若若这般认真说他是睡美人,范闲嘴角不由有些抽搐,他清了清嗓,问她:“若若,我睡了多久?”
范若若摊开手掌,比在范闲眼前,“整整五天。”范闲一时语塞,突然觉得睡美人的称呼确实合他。
“爹呢?”
“还未下朝呢。”
此时听闻范闲醒了,柳如玉提着范思辙慢悠悠地前来。范若若见他们进来,往旁边退去,“姨娘,您来了。”还没等柳如玉开口,范思辙嚷嚷着:“娘!这人怎么如此能睡!又不是猪。”这才说完范若若就拎着范思辙的耳朵,“范思辙,你是欠收拾了,你怎可对兄长不敬!”范思辙连连求饶,任由范若若带着他出了门。
一旁的柳如玉已经见怪不怪,她看着范闲依然在塌上有些不满,这儋州来的私生子果真没有教养,看见她这个姨娘竟敢不拜。范闲看着柳如玉脸上的不忿,心下了然,他这便宜姨娘惯于装腔作势,可内里是柔软的。“范闲见过姨娘。身子不爽,姨娘多担待些。”
“既已来范府,还是学点规矩,莫要在外丢了范府的脸面。”柳如玉话里有话,说让他学规矩,这不是讥讽他这来自偏远之地的范家私生子上不得台面吗。
没等来范闲的气急败坏,范闲只虚虚一拜,“谨遵教诲。”柳如玉悻悻而去。
既然范闲苏醒,宫里传召的旨意也来了。
再次觐见庆帝,范闲心里早没了父子情意,隔着屏风不自主忆起那张瘦削精明的脸,他压抑住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愤恨,声音平平,“臣范闲,见过陛下。”
范闲身形挺拔,立于大殿中央。
“为何不跪?”庆帝的声音低沉,威压顺势而来。
“回陛下,您没叫我跪。”
庆帝见范闲巧舌如簧,心中对这个儿子也多了分欣赏。他从屏风后走出,“既然不想,那便不跪。今天召你来,是来谈论你的婚事。待你娶了林府之女,便把这内库财权交于你。”范闲急忙接过话头,“臣正想和陛下讨论此事。”说罢,范闲恭敬地跪下,“臣恳请陛下收回旨意!臣深知郡主高贵,而臣长于偏远地方,自幼没爹娘教养,是个粗鄙之人。自知道赐婚以来,臣夜夜难安,深知配不上郡主的天人之姿,还请陛下收回赐婚,为郡主另择良人。”
“不是不跪?”庆帝不理会范闲的话,倒是刺他跪拜的行为。
范闲一噎,硬着头皮说道:“这不是有求于陛下嘛。”
“内库乃你母亲产业,你当真舍得?”
“臣以为,这天下财富,合当是陛下一人所有。”
“你倒是巧言令色。既如此,改日再议。”庆帝见范闲没有起身的意思,心下产了厌烦,“你退下吧。”
范闲一骨碌起身,走时还不忘自己的初心,“还望陛下仔细考虑!”
这大闹退婚的事情瞒不住便宜爹范建,刚回府范闲又被范建叫去训话。
“胡闹!这婚岂是你想退就退!”书房里范建摔了杯子,破碎的瓷器散了一地,范建气极,只恨范闲年少无知,不知他和陈萍萍苦心谋划,这内库之权非他莫属。他内心里,到底还记挂着叶轻眉。
范闲从容地捡起零散的碎片,恭恭敬敬道:“我无意于郡主,内库之权我自会设法得到。还望父亲大人宽心,莫气坏了身体。”听范闲这话,范建有些动容,他对这个儿子虽有不满,但到底还是存了满心的期望,更不必说这几年费介一直教导,范闲也称得上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只可惜,范建轻叹,这性子随了叶轻眉。他语气缓和了些,“你倒是说说这谋划。”
其实范闲也没想好对策,他只说,“儿子会借二皇子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