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2)
众人听了,皆沉默不语,只是死死盯着那县令。县令被众人盯得瑟瑟发抖,犹如筛糠。
张顺借机唱道:
“此何鼓?”
“鸣冤鼓!”
“有何冤?”
“没有冤!”
“我何罪?”
“不甘死!”
“河水决孟津,百姓尽饿殍!不闻官府救灾一粒米,但闻朱门宴罢酒肉臭。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吏不必可畏,小民从来不可轻。”
初唱之时,饥民还有手舞足蹈,鼓掌和之者。等到张顺唱到“河水决孟津,百姓尽饿殍”的时候,饥民便安静了下来,甚至有人开始跟着唱了起来。歌者越来越多,歌声越来越大,直震得那县令屎尿直流,臭不可闻。如是则三。
唱罢,张顺高声大呼道:“今坐等饥饿是死,举大事亦是死,等死,死国可乎!”
“可!”这时候饥民情绪早已调动起来,哪里有不允之理。
“此贼是否该杀?”张顺又抓起县令,高声问道。
“杀!”“杀!”“杀死他!”“杀死这狗官!”顿时,群情激愤。县令挣扎着试图辩解,喊了几句,直接淹没在饥民的高呼声中。
张顺将其弃掷于地,递刀与张三百说道:“三百兄弟,请为天下杀此贼!”
张三百接过刀来,看着满场的百姓高声大呼,哪里敢拒绝得了,只得狠下心来,双手握起大刀往下一剁,却是将那县令的脑袋一刀斩了下来。那县令失了脑袋,鲜血像烟花一下喷射而出,把旁边的张三百淋了一头血。
张三百摸了一把,面目显得更加狰狞,然后举着砍头的鬼首大刀,向围观百姓炫耀。当然,也有同时向张顺示威的意思,以表明张顺强迫自己纳投名状的不满。
张顺见了眼睛一缩,心想:这厮好大的力气,看他那粗暴的手法,恐怕连皮肉带颈椎一起斩断了。当然,同时对张三百这种幼稚的行为,并没有太大反感,反倒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等到张三百炫耀完毕,张顺上得台上,抬手示意,台下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张顺见状满意地说道:“如今狗官已死,余恶亦不可留,我已经为诸位除去首恶,余恶请诸位自为之!”
“而今我张文远来到孟津,一不为财,二不为权,三不为色,只为了替天行道,铲除不公。现如今我命人放粮两日,凡孟津饥民皆可领之,每人五斗。若有意跟随我等替天行道者,发放家属粮食两石,其本人则跟随我等而去。”
“领粮之前,需纳投名状,以示与官府狗贼势不两立。一会儿我命人带来官府恶吏帮凶及牢中凶犯,请诸位论之。无罪者,当场释放;罪轻者,当场杖之;罪大恶极者,请诸位自行杀之,然后始能得粮!”
言毕,张顺便命赵鱼头带领百十来人,负责甄选犯人,开仓放粮,招募壮士及维持秩序等事宜。
螺蛳壳里做道场
孟津粮仓的存粮不少,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粮多。也不知道这粮仓本来储存这么多,还是早已经被历届县令挪用贪污了。此时,部下都建议张顺开仓放粮,大肆募兵。张顺没有听从,只是在县城里重新补充了兵员,仍然保持了一千左右的兵额。
在这次作战中,自己带领了二百多人居然抵挡不住二三十人的冲击,让张顺深刻认识到“兵贵精不贵多”的真理。张顺安排了赵鱼头负责放粮事宜以后,自己便唤来陈金斗,让他派几个人给自己去找一找城中有没有兵书。
自己又非生而知之者,有没有军事人才,再也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用兵了。乱世之中,足兵足粮便是草头王。粮食问题暂时解决了,可是怎么练兵,怎么打仗自己还一点都不明白。
自己前世接受过的军事教育分为三种:
一个是自己上学时参加的军训,除了中间打了几发子弹外,最有用的就是队列练习了。毕竟网络小说中都说,能够步伐整齐,进行队列变换的军队就是强军了,以之排队枪毙,则无往而不利。
第二个就是自己看的网络小说了。虽然是小说家之言,终究有几分靠谱的地方。根据自己观遍百家争霸小说,均遵循着练习队列,长枪右击,建立根据地,高炉炼铁,制造燧发枪,排队枪毙这么一个循序渐进的发展壮大过程,可以作为自己将来一段时间内的纲领性文件。
第三个就是自己玩《罗马全面战争》这种模拟作战的游戏了。自己对这类布阵作战的规律可以总结为,中间枪兵顶住,两翼骑兵突击,估计古今中外野战大致如此,自己也算建立了布阵作战的初步概念了。
问题是目前自己怎么办?一群乱糟糟的农民,如何升级为长枪兵呢?对,首先要有长枪,一会儿让陈金斗顺便找书籍的时候随便负责去收罗一下城中的长枪,再让张三百负责去找寻铁匠打造一部分枪头吧。
正在思索期间,陈金斗到了。张顺便把收集书籍和长枪事宜交付给他。陈金斗接令后,看左右无人,便低声对张顺说:“主公,我有一事对您说。”
张顺看他神神秘秘的,便奇怪地说道:“说吧,什么事儿啊?”
陈金斗学着唱戏时的样子,抱拳说道:“臣斗胆弹劾赵鱼头作战不力,几致我军大败!”
“什么?”张顺都惊呆了,这特么手下才几个鸡鸣狗盗之辈,就开始内讧撕逼起来了。
原来这陈金斗和马道长都是第一批投靠张顺的老人,向来以忠臣自居,看新来者皆是投机之辈。更何况这俩人只会一些相面、谶纬之类的江湖术士之术,不懂得政治军事建设。反而被赵鱼头献计献策后来居上,夺了风头。
于是马陈二人深深忌惮之,便私下里把赵鱼头及其孙子赵鲤子、赵鱼头举荐的张三百等人打入“赵党”。此次陈金斗虽然抓捕县令不力,却斩了典史的狗头,自以为有功。本来看赵鱼头此次打了败仗,吃了大亏,以为主公要处罚于他,却没想到张顺仍然让这人负责放粮事宜,居然恩宠不减,便忍不住向“赵党”头目赵鱼头发起难来。
张顺哭笑不得地说道:“此话怎讲啊?”
“此次攻城,首功当为赵鲤子,他偷偷潜入城中,我们里应外合才攻破了本来不好解决的开门之事。”陈金斗先夸赞老赵孙子一遍,以示自己对事不对人。
“其次,悟空和尚,他直接打破了粮仓的守军和县令带来的人马,功莫大也。若非有他,吾等尽死此处也。又打翻了县令,功不可没!”主公的徒弟比较傻,又和主公亲近,不可不夸。
“第三呢,我老陈也有点小小的作用,查缺补漏,斩了那典史。以免出现其他变数。余者中规中矩,不足论也!”
“唯有老鱼头进攻不力,反为敌人所趁。结果丢盔弃甲,仅以身免。自古以来,军法无情,臣请以军法诛之,以儆效尤!”陈金斗厉声喝道。
张顺听了有点左右为难,本来就这点鸟人,他本来不想搞这一套东西。可是现看来,功不赏,过不罚,确实不能服众。不过,这才刚开始起步,别说人家赵鱼头,就是自己也不懂什么兵法谋略,赶鸭子上阵。若是吹毛求疵,有错皆斩,恐怕自己手底下也无人可用了。
所以如何把握其中的尺度,确实为难。当然,这陈金斗其实也不指望张顺能砍了赵鱼头,只是找个借口打击赵鱼头的威望而已,以防此人将来与自己等人争雄。
于是,张顺说道:“大家刚刚起兵,制度尚且不全,不可如此苛刻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你我皆平民百姓出身,素来不闻兵家之事。又敌强我弱,有所损伤,在所难免。”
“尚若今日苛责与他人,明日我等犯错,又何以处之呢?更何况今日唯有我和赵鱼头败阵,论罪我何能例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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