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节(1 / 2)
有人想起了当年攻渭州的旧事。定远军将士如阴兵借道一般,悄然摸至,突袭了吐蕃人的西使城。
今日之战,何其相似也。
子时,大军抵达出发位置。稍事休息后,王德谦一马当先,带人冲了上去。
站在关城之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波光粼粼的河岸边,数枚银色的“箭头”正在小步快跑,往关城冲来。
箭头之后,是一道道银色的波浪线,汹涌如潮,如惊涛骇浪拍向崖岸。
“啪嗒”梯子靠上了关墙,有人用力扯了扯,梯子顶端的勾刃牢牢勾住墙顶。
“吱嘎吱嘎”的晃动声响起,还有粗重的喘息声和甲叶碰撞声。
一道白汽飘上了墙顶,继而露出兜盔上的红缨,然后是一张凶狠中带着惊喜的面孔。
有人跃上了墙头,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如同睡梦中的野兽被惊醒,嘶吼声突然间就惊天动地了起来。
“有贼子!”“杀啊!”“快去叫人!”
城头爆发了短促激烈的交战。
王德谦一斧劈下,将一个惊骇欲绝的少年劈下了城头。
左脚一踹,熊熊燃烧的火盆顺着马道往下翻滚。炽热的木炭在黑暗中飞舞,点点星火落入了城下的黑暗之中,惊起大片惨叫。
“将他们赶下去!”关北只有数十用于监视的老弱羸兵,因为自己的疏忽,让贼人爬了上来,本就罪无可恕,此时也只有拼死反击,将功赎罪了。
十余个火盆被搬了过来,顺着马道往下倾倒。
红热的木炭落在人脸上,钻入人脖颈,砸在裸露的皮肤之上……
哭喊声此起彼伏,马道上乱作一团。
更有全身被引燃的。冬日的绵衣外层很快被烧穿,夹层中的败絮给烈火提供了极好的燃料,很快就变成了一个个火人。
火人不辨方向,狂乱起舞,或者栽落城下,或者在地上打滚,同袍纷纷惊呼,挤作一团。
“射!”弓手冲了过来,一波箭雨落下,马道上惨叫声更加剧烈。
焦糊味、血腥味交相错杂,汴军的北侧守军,几乎被一瞬间就被绞杀殆尽。
“放火!”王德谦带着百余人顺着马道直往下冲,临走前还吩咐了一句。
关城内的呼喊声陡然激烈了起来,大街上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王德谦看了眼身后百余名勇士,人人身披重甲,手持刀斧、长剑,目光沉凝。
稍稍列了个阵后,百余壮士墙列而进。
王德谦推开了欲挡在他身边的袍泽,拎着长柯斧,当先而走。
拐角处涌来了一队惊慌失措的汴军。
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一斧劈下。
斧刃带起了大蓬鲜血。身上的铁甲几乎也在一瞬间遭到了数杆长枪的捅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直钻脑仁。
斧子横着一扫,一颗头颅高高飞起。
皎洁的月光照在上面,狰狞绝望的表情纤毫毕见。
“杀!”王德谦大吼一声,长柯斧横扫之下,数名汴军士卒的长枪落地,他瞅准机会,纵身跃了过去,再度横扫,引起一片惊呼。
正面厮杀,长柄钝器何其神勇哉!
身后的军士借着混乱,迅速跟进,双手重剑近身连砍,汴军的长矛手抵敌不住,连连退却。
“去死吧!”王德谦的长柯斧已经卡住丢弃,他抽出随身携带的横刀,哪里人多往哪里挤。
身上不知道被人砍了几刀,捅了几下,甲叶估计早就破碎不堪了。王德谦跃入人丛,横刀刺入一名贼兵腹部,还未及抽出,一贼挥刀砍来,他不退反进,合身抱住那人,头槌一撞,两人脸上都鲜血淋漓。
那汴兵拼死抵抗,王德谦杀得性起,又是一撞,然后用双手掐住对方喉咙,直如铁钳一般。
将士们受其激励,人人奋勇,长剑、陌刀连番劈砍,汴军支持不住,很快被推过了街角。
关城上方的火势越来越大了,城楼烧得劈啪作响,火星四溅。
即便是再愚钝的人,也知道己方被两面夹击了,正在南城拼死作战的汴军士气大跌,人人惊疑不定。
城南的定远军将士看到了关城内燃起的冲天大火,士气大振,人人奋勇,死命搏杀。
士气一涨一跌,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更何况守城的也不是什么精锐,州兵土团之流罢了。
很快,有人攻上了城头,并站稳了脚跟。
最后一股还敢厮杀的汴军疯狂冲了上来,双方毫无章法,战做一团,时不时有人互相抱着坠落城下。
在城头上厮杀的,也是无所不用其极。战到最后,牙齿都用了起来,咬着对方的鼻子、耳朵,鲜血淋漓。
鼓手扒了上衣,在寒冷的夜风中奋力擂鼓。他们的头顶仿如蒸笼一般,腾腾冒着热气。
激昂的鼓声之下,一队又一队军士登上城头,将汴军逐渐往下压。
王遇站在高台之上,鲜红色的披风随风起舞。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鲁阳关城头,在看到越来越多的己方军士登上城头,并且再也没有被驱赶下来之后,他轻轻松开了紧握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