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节(1 / 2)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让他感到难以置信的是,远处天边还有骑兵不断涌出,好似无穷无尽一般。
“来人,击钲,退兵!”葛从周大声吼道。
令骑听完命令之后,立刻翻身上马,分头传令。
葛从周又回头看了眼汜水县城,城上城下,无数将士还在舍生忘死地拼杀。
必须让他们退下来,只要退回营垒之内,就还有救!
褐色的骑兵浪潮由远及近,如同一把尖刀般,冲入因为截杀蕃骑而阵型有点乱的梁军骑兵之内,瞬间将他们淹没。
后续奔来的大队骑兵从两侧绕过,直朝城下冲去。他们将马速催到极致,完全没有爱惜马匹的意思,好像平生就冲这么一次似的,满面狰狞,吼叫着冲向了正惊慌失措往回撤退的梁兵。
“嗡!”铺天盖地的箭矢射出,后阵的贼兵无甲,惨叫连连。
“哗啦啦!”骑士们从鞘套之中抽出短槊、铁锏、马刀、宝剑,毫不犹豫地冲突进了一处缺口之中。
前冲,前冲,再前冲!
崩盘
战场之中,人喊马嘶,一片混乱。
梁军被两道褐色的洪流截成三段,首尾不能相顾。
有军官就近聚拢了一群士卒,长枪对外,如同洪水中坚硬的礁石,艰难阻挡着大潮。
路过的骑士甩手一根投矛,一人倒下。
紧跟在后面的骑士丝毫不减马速,同样将投矛甩下。
礁石渐渐崩解于水中。
有军官接过旗手的将旗,用力挥舞,大声呼喝。有那不服输的士卒靠过来,试图顽抗。
一箭飞来,刁钻地射中了他的面门。随后又飞来数箭,在他脖颈、胸腹部位落下。
大旗轰然倒地。
有人端着一把铁枪,接连捅下两名骑士。
第三人路过,搭索一挥,准确地套在他的脖子上,拖着就走。
这一切,都是在行进间完成的,体现了铁骑军士卒精湛的技艺和丰富的经验。
有人武艺不行,只会跟着别人冲,无法精确、快捷地做出各种战术动作。
有人经验不行,空有一身武艺,结果如无头苍蝇一般,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如何发挥自己的优势。
铁骑军征战多年,又有很多人出身酋豪背嵬,骑术、武艺、经验、胆魄皆具,确实是一等一的精锐强军了,虽然他们老被只有一匹马的军属“丐版”骑兵嘲笑。
第一波浪潮穿透梁军阵型,奔向远处。
梁军还没喘过气来,第二波两千余骑接踵而至。
箭矢、投矛、飞斧齐齐落下。铁骑军是自由的,它允许军士们自备武器,除了短槊、骑弓是制式的之外,其他的完全可以自己个性化打制。
愈发混乱的梁军根本抵敌不住攻势。
有人返身往汜水城的方向走,跳进壕沟内,躲到壕墙后,退入小寨内。
有人加速往大营的方向逃,为此剥了甲胄,扔了器械,跌跌撞撞,披头散发。
更多的人则看不清周围的状况,只知道到处都是人,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乱哄哄的。情绪极度紧张之下,他们甚至失去了方向感,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逃。
“轰!”铁骑从旁边飙过,撞飞了一个倒霉蛋,骑士手里的马刀横着一划,所过之处,血雨纷纷,残肢断臂落了一地。
更多的骑士从无头苍蝇旁边斜插而过。他们用最省力的方式收割着人命,就好似梁兵自己撞上来的一般。
第二波浪潮拍向远方。所过之处,最后一点结队的梁军也被打散了,战前的数万刺猬变成了四万头羊,被驱赶得到处都是。
第三波铁骑军辅兵已经加速起来了。他们是老练的猎手,手里拿着骑弓,不紧不慢,轻松惬意地兜着圈子,时不时射出箭矢,加剧敌人的死伤和混乱,不断消磨着梁兵最后一点士气和体力。
突袭之下,由铁骑军发起的汹涌浪潮几乎将一切尽数碾碎。
而在更广阔的外围,定难军则分得很散,数百骑一股,如同扑食的鹰隼,看见草原的野兔就冲上去,先用箭矢射杀意欲抵抗的勇者,然后将梁军溃兵向西南方驱赶。
侍卫亲军的将士们披甲持矛,缓步而上,梁人溃兵心胆大丧,体力大衰,纷纷跪地乞降。
“铁骑军这仗打得漂亮!”一处小山坡上,邵树德驻马而立,手搭凉棚,仔细观察着场中的战局。
身边是五百亲兵甲士,远近各处还有忠诚的侍卫亲军三千余众,梁人若想反败为胜,可直冲此处,试一试自己的运气。
李忠很是羡慕,野利克成则有些不服。但他俩也不得不承认,铁骑军这种怪胎般的骑军确实经验丰富,技艺精湛,难怪在青唐打得吐蕃人哇哇叫。
你说他们是冲击搏杀骑兵吧,他们又不用那粗长的马槊或者细长的骑矛,而且还玩弓箭。
你说他们是游斗骑射骑兵吧,也不太像,近战能力比那些蕃人强。
总体介于两者之间,按理来说不讨喜,但在草原上非常好使,在中原理论上不太好使,但今天给他们抓住了机会,一战成名。
“你俩也不用泄气。”邵树德看了看李忠、野利克成的脸色,笑道:“铁骑军选拔标准可不低,要么是技艺精湛之辈,要么是酋豪背嵬,别人想建这么一支部队还没机会呢。”
“大王威震关北、河陇,自有勇士军前争相效力。”李忠说道:“朱全忠的步军确实厉害,但他不如大王兼具草原、中原两家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