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5节(1 / 2)
“决定了。”萨图克点了点头。
“那么,先祈祷吧。”萨曼尼拍了拍手,音乐响起。
这次还是托钵僧的苦修乐意,萨图克跪在地上,静静品味着,双眼之中甚至流下了泪水。
良久之后,他容光焕发,一脸坚定地起身,摩挲了下腰间的佩刀,看向窗外的远方。
战争,不过就是那么回事。
有造物主的恩典,他不会失败。
摘桃子
热海突厥与样磨人已经激战三天,但烈度已经大为降低。
双方不再直来直去地对冲了,大家都不擅长这种打法,别装中原骑兵了。于是乎,包抄与反包抄反复上演,圈子越兜越大,穿插越插越深。
打到最后,所有人都乱了套,不知道友军在哪里,不知道敌军在哪里。又到处是友军,到处是敌军,见了面就先拿箭矢招呼,然后拉开距离,兜圈子射箭。射到火候差不多时,抽出马刀就上。
一会突厥败,一会样磨败,伤亡急剧增加,战马的消耗也很大。
老实说,草原民族之间的战争不该这样。
但样磨人在保家卫国,士气高昂,死战不退。
突厥人觉得有大夏王师撑腰,人多势众,且没抢到财物,也不肯退。
双方就像杀红了眼的赌徒,不输光最后一个子,是不可能下赌桌的。相比较而言,样磨人的损失更大一些,因为热海突厥几次穿插,冲到他们的村镇内,大肆屠戮,老弱妇孺死伤不轻。
但这反而激发了他们的斗志,非要找突厥人报仇,战斗愈发激烈了。
五月十三,当杨亮统率的六千兵马渡过思浑河时,遇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局面。
“杨将军,还请不要留手,这帮人死硬得很,杀害了咱们不少弟兄。”短短几天,拔塞干的鬓角就有了几缕白发,显然这段时日对他而言十分煎熬。他无法想象班师回热海时该怎么办,当部众询问起自家亲人的下落时,他该怎么回答?
杨亮紧紧看着前方,根本没搭理他。
山脚下,夏军将士们正在做着出击的准备。
一路步行走来的军属骑兵翻身上了战马,操着长长的马槊,开始整队。
这些骑兵完全是配属步兵作战的“特化”部队,没有单独出击的能力,活动范围有限,机动能力说实话,比步兵还差。
但任何兵种都有自己的主战场。
在敌军步兵阵脚动摇的时候,军属骑兵就会开始冲锋,将他们的动摇变成溃败。
在草原骑射手过来骚扰的时候,军属骑兵会利用战马体格、冲锋速度以及肉搏厮杀方面的优势,让骚扰的草原轻骑兵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他们的战马被称为新一代青海骢,大规模入役部队的时间不长,只有区区两三年时间。
但这种特化的马匹能驮载着骑士冲锋小半个时辰,在这段时间内,它就是战场上的王者,速度奇快,冲击力惊人,素以耐力极佳闻名的草原马跑又跑不过,冲又冲不过,只能被动挨打。
冲完之后,青海骢汗出如浆,体力见底,怎么也不肯跑了。但已经没关系了,要的就是它爆发这一下,利用速度逮住敌人,然后逼迫草原骑射手与中原骑兵近战肉搏,大量杀伤敌军。
多搞几次,草原骑兵赖以成名的骑射骚扰战术就成了亏本生意。
邵树德也对新一代青海骢十分满意。
他记得历史上类似马匹首先出现在欧洲,当时已经是16世纪了。这种能高速冲刺的战马一登场,就让北非的阿拉伯骑兵相形见绌。没人再可以骚扰行军中的步兵,只能看着他们按部就班地前进,攻占一个又一个目标。
邵树德设想过以后中原王朝与草原的战争,在这种军属骑兵的伴随下,算不算改变了历史的走向?
当然,目前的青海骢还是让他不太满意。此番西征,大可以搜罗不同品种的马,带回去培育,看看能不能搞出新的东西。
“杨将军?杨将军?”见杨亮不说话,拔塞干有些着急,下意识伸手去拉他。
“仓啷!”亲兵们把刀抽出了出来,拦在两人中间。
“聒噪!”杨亮怒瞪了拔塞干一眼,压根没把这个鸟都督放在眼里,继续看向前方。
金刀、黑矟二军的骑马步兵也披上了甲,在草地上列阵。
以步对骑,中原武夫们演练了一百六十年了,经验十分丰富。
长枪大盾、强弓劲弩,外加不怕死的勇士手持陌刀、重剑、长柯斧上去劈斩,保管砍得对方人仰马翻。
如果敢玩花活的话,还可以学成德步兵将大阵放开一个口子,把冲锋的敌军骑兵放进来,再封闭缺口,四面合围暴打。
方法多得是,看你喜欢玩哪一种了。
这会他们选的显然是硬冲。
骑兵在两翼遮护,步兵向前快步冲锋,目标是夺取敌人的城镇。
这也是骑马步兵惯常用的战术。即作势要攻草原部族的老弱妇孺,毁掉他们的坛坛罐罐,逼迫草原骑兵硬冲他们的步阵,借此大量杀伤敌军。待敌士气低落,人困马乏之际,投入己方的生力军骑兵,一举打垮敌人。
典型战例便是苏定方击突厥沙钵罗可汗了。
五千步兵持长枪环形列阵,突厥十万骑反复冲锋,死伤惨重,就是打不动。关键时刻,苏定方投入预备队,一万多休整多时的蕃兵发起冲锋,大破突厥,斩首数万。
但今日杨亮打得没这么复杂,他的目标竟然真的是直取敌城,部署在两翼的骑兵完全就是起掩护作用的。
“咚咚咚……”战鼓擂响之后,步骑大阵缓缓移动。
风恰到好处地停了,太阳照耀之下,数千人的步骑大阵银光闪耀,宛如涌动的海潮,一步步向前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