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崩坏(2 / 2)
他的骨头像是开始风化脆裂,他不想起身,毫无积极生活的念头,他只想找个阴暗处躲起来,无视即将天亮的天空。
他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丝毫没有任何该是青壮年的豪情壮志,他不知道这些年来的努力的衔泥刁枝砌瓦筑巢是为了什么,他成全了别人的圆满家庭,他的双手给了别人希望,自己的人生却过的一团糟。
商容的出轨跟遗漏出来的痕迹,无疑是朝他的心口上狠狠地凿开了一个洞,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觉得好累啊!
这些年的努力,好像都白费了。
放手吧!放弃吧!不要再回头了。
他的耳边,似乎有条幽灵钻进他的耳膜,对着他的脑海无形的诉说,重复的诉说,他从小到大所遭遇的悲苦跟不公平。
那抹魂,幽暗的盘徊在半空中低语,在医院的墙边穿墙而过
不管在怎么努力,方逮你就是条在幽暗里苟延残喘的蛆虫。
否则,为什么连与你有着十个月血脉相连的女人,都能忍心的割舍掉你?
承认吧!不会有人爱你这般阴暗卑微,不会有人以心寄魂的去爱你。
你母亲没爱过你,商容也没爱过你,你也没爱过你自己,不是吗?
他微微发颤的拿起桌上的笔刀,看着那锋利的样子,闪着最皎洁的光辉,他想起手术房里鲜血的颜色,他知道只要下个瞬间,这笔刀划破他自己的皮肤,在往下划断了他身体的动脉,他的鲜血就会无所奔尽的涌出,不到几分钟他就会死去了,也不用再那么累了。
也不用在乎,谁爱不爱他了。
这一辈子,在那间潮湿阴暗的地方所出生,也被遗弃的方逮,就都与他无关了。
他这种人,就该早些屈服命运,不该去争。
方逮紧咬的牙关,微微使脸上的肌肉紧绷,握着的笔刀就离皮肉动脉近乎切肤,只差一瞬间的冲动,血就会漫流至他的胸口大腿,直到干涸成最后一口气。
寒冷的冬夜,他满身发汗,全身像是大汗淋漓过一回那般。
可是手机突然的震动,突然打断他的思绪,把他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黑夜里,手机的震动突然响着,他遥看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微微发亮,那亮度,像是他跟商容一起漫步在东湖的登山步道上,彼此紧握着对方的手,商容倚着他的肩膀,就遥赏望着的萤火虫。
顿时,再近看,商容的睡颜就近在他的眼前。
他红着眼,漫着鼻酸伤心的冲动,又恍然一愣,心里只直想着,
要是他死了,那商容一个人该怎么面对这些伤害?
她一个人,在黑暗中会不会害怕?
她绝望时,如果需要他,那该怎么办?
他不在了,商容会不会伤心欲绝?
如果他就这么轻易死了,他身上所遭遇的那些不公平苦难,他要去找谁讨要?
十八层阎罗,可不管人间的事。
这些人间事,他得以人间法、人间理,人间策,去尽己所能的,去替他自己跟商容给讨要回来。
一想起商容,他就失神的慢慢放下笔刀,窗边突然飞来了一只冲冠的黄嘴八哥,以啄音快速清脆的啄击了数下他办公室的窗户,迫使他听见声音,立马转头就见到外边的天空,已经微微的亮了起来。
他突然记忆起,市里曾有女子被男友偷拍性爱照,不小心流出后,女子愤而羞愧的跳楼寻死,到医院时就已经迟了。
他不禁有些担忧,商容要是知道自己被真心喜欢过的男人背叛伤害,害的她身败名裂的话,她会有多痛苦。
他知道这世界上有不少男人都是垃圾,最开始会用哄骗的手段来欺骗感情,接着哄骗拍床照,最后以床照来要挟女伴,逼迫不能分开或是乖乖听话,以达到控制的目的。
就是尔后,他冷静的在想,商容的床照突然被曝光,会不会也是跟商容想跟顾久分开有关?
那个男人因为得不到心上人,就有想毁了她的恶念。
左思右想之下,他实在是不放心商容,本欲直接报案的,可他觉得没跟商容商量过,就直接报警,他怕商容接受不了这些伤害。
甚至她的工作跟名誉,也会因为在没任何准备下的报案提告,必须面对突然曝光后,所带来伤害。
他理智的知道受害者不该背负这些骂名,可是他不能不考虑大环境的保守度,甚至不顾着这大环境还是以女性的性经验跟性的开放度,来当成评判女性品性的指标氛围。
在这种保守的大环境氛围之下,光凭他一个人认为受害者不该被辱骂,就跟螳螂挡车就没什么两样,他知道他一个人改变不了什么。
先不说这件事的曝光可能会伤害到她的职业,她父母可能也会因此更加的贬低她,商容已经跟她的父母关系不好了,不能再让这种事,刺激到她们的关系。
但就算是如此,他也不能接受,就这样忍让,让事情过去就算了。
商容受的伤,绝不能凭空就这么算了。
他根本不想顾全什么大局,他只想不要让商容受伤就好。
方逮熄了烟,把窗户大大的开了起来,想散下烟味,他拿起手机,本欲找朋友去打探顾久的联络方式,在暗中找顾久出来,以激将法让顾久承认罪状,他就能趁机把顾久给扭送法办。
按照多年来他跟机关处打交道的经验,他知道市里公务部门的习惯,也知晓市里司法单位一向喜欢包庇自己人,就是所谓的护短。
但在被逼急了的情况之下,反而会采取断尾求生的本能,到时有了顾久自己认罪的犯罪录音,就能给商容讨公道了,也能直接利用公权力把那些照片给全封掉。
他揣测,单位一但知道商容的这件事,绝不会愿意让市民知道他们的刑事法庭的顾法官,居然是这种会欺负女人的伪君子,想来只会利用公权力去压低这件事的关注度,反而可以反其道而行,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件事给瞒了下来。
方逮觉得这种方法,可以两全其美的让顾久受到该有的法律制裁,也可以花最小的伤害度,避免商容二次受伤,来替商容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