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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岂能私下处置。
崔泠静默,没有应允。
杨猛哀叹好几声,最后隻得低声道:“那几人……确实是兵痞子,可这十多年来,每次作战,这几个人都衝在最前面……那件事……王上也是知道的。”
听到这里,崔泠终是恍然。都说父亲治军严谨,没想到竟是如此以利治军。人人都道楚王府的钱其实皆是金氏的钱,所以父亲就算以钱买人心,那些人惦念的也是金氏。楚王必须有自己拉拢的心腹,从将到兵,每一层都必须有自己人。金氏可以给钱,楚王便可以许利,这种强占田亩之事,只要没闹出人命,抢的也不是什么大人物的田亩,他便可以默许。
将士用命给他守江山、赚战功,他便默许这些人搞自己的私产,好借机拉拢他们,成为他的真正心腹。
正如夏军破城之日,将领总会默许夏兵劫掠三日,其实说白了不过“犒劳”二字。朝廷的嘉赏有限,层层落地,到那些兵头子手里最多不过一两银子。
他们的命可不会隻值一两银子。
崔泠再次陷入了静默,父亲十余年的默许,这些人定然已经在军中形成了派系,若在这个时候收拾这些人,只怕会动摇楚州军心,大夏尚未来袭,己方便已内乱。
骑虎难下。
直到坐到这把龙椅上,崔泠方知如坐针毡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齐州幕后那人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竟每一步都算得这般精准,这是吃定了她不能严惩楚州兵,逼着她权衡轻重,失却礼部的臣心。此案若不能在这个时候办完,留待击退夏军后再办,便会成为她过河拆桥的话柄,在军中闹出不小的动静。父亲养兵那么多年,参与这些事的兵士绝对不少,一旦哗变……齐州若在这个时候出兵……
崔泠不敢再想下去。
黛黛知道崔泠因为什么沉默,出来圆场道:“陛下,不妨明日再处置吧。臣看杨将军今日是喝多了,今日天色也不早了,陛下还是先歇会儿再处理国事。”
崔泠顺着黛黛的话下来:“也罢,此案明日再审,容朕好好想想。”她本可以不说后面这句话,可她就是故意说给夏且听的。
兹事体大,楚州兵是大雍五州之中最精锐的一支,也是抵御大夏水师的最有力的战力。
夏且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女君没有立即抹灭这桩案子,便是她有为难之处。可女君有女君的难处,他也有他的想法。他的妻儿只是两个人,楚州兵却是足足八万之众,任谁都会选。事到如今,他只求能想法子保住他的妻儿,以慰义兄在天之灵。
夏且退出殿后,黛黛便快步追了上来。
“夏侍郎请留步。”
“裴侍郎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