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2 / 2）

温季佐接过方子，看了看，又折好收了回去：“我知道了，谢过沈叔。那今日就告辞了。”

沈晔送走了温季佐，也趁着夜se去了缔交院。他倒是想知道，温季佐怎么把昭儿推向了“惹眼的高处”。

卞昭大概是没有想到沈晔会过来，她坐在小楼内心事重重地一遍遍擦拭着那些白瓷药瓶，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开口。

她能确定那人是温季佐，但又不明白，他的武功从何而来、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要个通房？

卞昭越想眉头皱得越紧，她有些反感这种行为，又囿于情报收集的身份不能直言。卞昭从来不是只有盲忠的傻子，这样被人欺辱，她总要想办法还回去。

月se冷冷地落在卞昭身上，清幽的竹影斑驳地落下，在竹影摇晃间，一个月白se海水纹窄上衣的男人走出来，他望着出神的卞昭，轻轻用扇头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少nv即刻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做防御姿势，却被沈晔轻轻松松击中命门。卞昭愣了一下才开口：“楼主？”她有些错愕地望着沈晔，刚要跪下却发现这直裾太窄，她动不了。男人估计也发现了这不便之处，挥了挥手示意她坐下，他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又给卞昭倒上茶，一轮弯月倒映在清亮的茶汤里，又被沈晔触碎。卞昭坐在对面有些忐忑，不知道此番楼主过来有何要事。

沈晔终于开了口：“昭…算了，昭儿，你在这边还习惯吗？”他上次来没多打听，以为昭儿还是扮作男儿身，哪成想原来是换回nv儿身。就算卞昭不是自己的亲nv儿，也和亲nv儿没有什么区别了，被扔到这里当眼线，难免心里有些不舒服。沈晔这一路看到各senv子，都是衣着暴露，他一颗心都提起来了，好在昭儿不是。

从六岁到十六岁，十年时间，卞昭在小红楼里习武，又各地奔波，沈晔习惯多了个养子，却忘记了她原本是可以做小红楼大小姐的姑娘。他见到卞昭nv装时有一瞬间的晃神，仿佛看见了卞昭的母亲，他的堂妹。

卞昭的父母在沙场上相遇，本该是敌人，却没想到沈家的二小姐突然对这个大老粗一见钟情，两个人b武b文，就算沈家不愿意，沈二还是私奔出逃，和卞忠平订下终生。沈晔知道这事时，是卞昭出生那日，堂妹难产而si。卞忠平七尺男儿，跪在产房外，泣不成声。

卞昭的眉眼像母亲，而她伫立不动时，神se也并未好到哪里，她长久静默地注视着某个地方出神，修长的脖颈下藏着q1ngyu的痕迹。沈晔站在角落望着她时，怒意混着苦涩的心痛感不断地燃起——温季佐怎么能这样对昭儿！

卞昭听到楼主的问话，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又笑起来：“我在这儿…还习惯，只是与小红楼多少有些不同。”她说着是实话，这儿的确与小红楼不同，似乎更像个有血有r0u的人间，小红楼的任务与这里b起来，倒是更简单。

沈晔点了点头：“海兰儿那边有些消息，岚五在安宁城也有些眉目，现在两边都缺人手。”他话说了一半，仔细嗅了嗅周围的味道，风里的桂花香倒是和温季佐身上的相似，难怪小皇子大半夜跑来自己这里，原来是看过情况了。

卞昭似乎是仔细思索了一下，垂眸吹了吹落在茶杯里的桂花：“我在这边也打探到了些情报，只是还未深挖，另外…”卞昭的口型变了变，沈晔分辨得出，她说得是二皇子，男人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也在这边与江湖人士联络，我想在缔交院多呆些时日，把这事调查清楚。”

“我改日给你带个丫鬟过来，你一个人在这缔交院，我不放心。”沈晔始终放不下心来，特别是温季佐来找他之后，男人隐隐约约觉得，一定是出事了。

昭儿不说，不代表他就要这样接受了。

夜晚的缔交院吵吵嚷嚷，人来人往，亮如白昼。可越是光亮，在光亮外的黑暗就更让人胆战心惊。醉酒的w言hui语、nv子的喘息、赌徒们上瘾似得大喊，把这一方天地染得像是醉生梦si的销金窟，而坐在小楼上观月品茶的两个人，却像是与这片热闹格格不入。“楼主今日也是顺便过来？”卞昭望着面前人，露出个了然的笑容。

沈晔也笑起来，这个男人笑起来颇为好看，且驻颜有术，四十岁的人还是像二十岁的容颜，他一笑眼里都是r0u碎的月光，温和明亮：“我今日原本已经睡下了，小皇子来找我说有要事相商，我从他那儿打听到了你的近况，过来看看。”

卞昭似乎没想到能从楼主这里听见温季佐的名字，不由得怔了一下。她的反应却恰好落入了沈晔眼里，证实了自己的想法。男人藏在袖子里的手攥得骨节发白，表面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也来找过你？”

卞昭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大确定他是否来过。”

“明日我会派个丫鬟过来，你一个人在这边有个照应。另外，昭儿，安宁城的事你不打算去调查吗？”他还是不放心卞昭一个人在缔交院里，并不是他担心卞昭武功不够好，而是双拳难敌四手，她涉世未深，万一碰到些个老油条，吃了亏卞昭也不愿开口。

“沈叔，我怀疑二皇子在暗中g结匪帮，我想…先查清楚这件事。”她这样讲了，沈晔也无话可说。现在已经是寅时了，人们陆陆续续离开这里，沈晔也不便多留了。他临走前还是只有那一句话：“卞昭，遇到委屈了，记得回来说。”

卞昭望着楼主，眸中似乎有刹那的水光潋滟，她低头应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