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1 / 2）
“所以，为了几个因为自己犯错而陷入困境的人，我们就可以杀死一个无辜的人？”林冬梅想起了后世那个著名的铁轨困境问题。“一群孩子在正在使用的铁轨上玩耍，而一个孩子则在废弃的铁轨上玩耍。此时一辆火车已经开了过来，但火车驾驶员却没有看到铁轨上的孩子们。你站在扳道器那，主要搬动扳道器就可以让火车驶向那条废弃的但只有一个孩子在那玩耍的铁路，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让火车驶向那条废弃的铁路啊！只要牺牲一个孩子就可以拯救那么多的孩子，他死得其所！”盛白莲感动地说道。
“好，你问问他们，谁愿意让自己的孩子站在那条废弃的铁轨上？”林冬梅笑着将手指向那些围观的人。
所有人都退后了一步。开什么玩笑，死别人家的孩子当然没事，怎么能死自己家的孩子？
林松的安排
林冬梅没有继续和盛白莲再纠缠什么，估计很快矿里就要安排一个实权副厂长过来准备接自己的班了。横竖以后自己再也不会和这个盛白莲打交道了，那她未来到底如何就和自己没有多少关系了。因此林冬梅再抛下这个“铁轨困境”问题后就径直去猪圈鸡舍那边巡查去了，哪怕明天就离职，最后一班岗还是要站好的。
不过林冬梅预料的调令还没有下来，针对林大哥的安排倒是下来了。不出大家的意料，林松被彻底调离了煤炭系统。
“桃花江地区的东方棉纺厂？”林冬梅听大家说起这个单位的时候，还有些愣神。后来还是周晓的提醒，她才想起这个单位在哪里。
桃花江地区现在还没有设市，而到撤地设市那是要到新世纪去了。所以桃花江地区虽然名义上比青峰县高半级，而且还是青峰县的上级行政单位。但是桃花江地区对青峰县并没有实际管辖权，而且真论现在的发展情况，桃花江地区还不如青峰县呢。现在桃花江地区基本就是个小镇模样，最繁华的地段就是桃花江火车站，因为旁边就是桃花江矿务局和红星钢铁厂。然后这里一条建设路向南就是桃花江地区行署所在地，旁边是一些配套的行政单位和桃花江汽车站。
由于桃花江地区基本就是依靠红旗煤矿和红星钢铁厂这两个重工业单位为生，为了发展多样经济也设立了诸如东方棉纺厂等轻工业单位。只不过东方棉纺厂位于桃花江地区所在地桃江市的东郊区，除了一条向东路与建设路相连之外，这里几乎就是荒郊野外。不过和所有的国有大型企业一样，东方棉纺厂也依靠自己的厂区和家属区形成了一个小的集市。
“他们给大哥安排的职位是什么？”林冬梅问道。因为林松被赶走是必然的事情，所以林冬梅只想知道自己大哥有没有吃什么亏。
“现在矿里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所以他们给你大哥安排的是棉纺厂安全副厂长的位置。级别从技术11级调到行政15级。”林爸爸说道。
虽然林松以前技术11级的基本工资735元要远远少于行政15级的124元，可林松作为一线工人是有各种补贴。单单口粮的份额就是同级别的两倍，此外还有固定的鸡蛋、猪肉乃至奶粉补贴。这些七七八八算下来，绝对比行政15级的工资高出好几倍。只不过这些都是隐形福利，没有人会拿到台面上来说。因此林松等于是在这次调动中暗暗吃了亏。
“那大嫂呢？总不能让大哥和大嫂分居两地吧？”林冬梅又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人家既然要做，肯定就不会让我们挑刺。”林爸爸无奈地说道，“你大嫂被安排去了桃江市中心医院大内科的肝胆内科担任护士长。中心医院到棉纺厂是有公交车，每天搭车上下班也不过半小时的事情。甚至，你大外甥的学校都安排妥了，直接去桃江一小上学就是了。”
林冬梅一愣，这样的安排的确挑不出啥毛病，于是她意识到另一个关键问题。
“爸，你和妈是怎么安排的？”林冬梅问道。她知道对方内给林大哥这相对还算不错的安排，那就肯定要将林爸爸和林妈妈给彻底撸下来。
“我去矿务局档案处当处长。”林爸爸有些黯然地回答道，“然后再在代表会上给我补个职位。你妈就去矿务局女职工处担任副处长，同时还进妇联担任个职务。”
虽然林冬梅事前也有心理准备，知道自己父母肯定要被安排到清水衙门去养老，但没想到直接给了冷板凳。
“没事，至少我和你妈的级别还能让他们安排住房，也省得我们到处找地方住。”林爸爸倒是看得开，“以后一家人都去桃江市住算了。”
“二哥也被安排得到了桃江市？”林冬梅有些惊讶地问道。
“这是他自己想办法去的。”林爸爸说到这个平时让给自己头痛的老二时却露出了少有的温柔笑意，“桃江市运输公司正缺大车司机，听说你二哥想调过去，那是非常主动地帮忙跑完了调职手续。除此之外，你二嫂也被安排去机关幼儿园当幼儿教师，也安排了一套二室一厅给他俩。”
“二哥行啊！”林冬梅也没有料到林柏居然自己就找到这么好的单位了。
“唉，就是以后你们姐俩要来看我们就难了。”林妈妈有些难过地说道。
其实林冬梅倒还好，如果坐火车去桃江市只要一个小时出头而已。但林春兰却只能坐长途车去桃江市，这至少是六个小时多的车程。也就是说，以后林春兰一家只能赶早出发，然后来林爸林妈家吃餐饭就要急匆匆地赶回去。除非日后周末双休或赶上假期才行。
“没事的，妈。我搭火车还是很方便的，大姐一家以后可以有长假期再来，然后在家里住几天嘛。”林冬梅安慰道，“现在什么都没有我们躲过一劫更重要。大哥和二哥都要走上新的工作岗位，没准他们还能在新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呢。”
林冬梅是大致知道桃江市和青峰县的发展趋势的。新世纪后，桃花江地区“撤地设市”并改名为新的“桃江市”，原来的桃江市就成了新桃江市下属的桃江区。桃江区因为有了政策倾斜，经济发展可谓是一日千里。不到五年的时间就彻底甩掉青峰县，成为整个桃江市的第一名。同时红旗煤矿在新世纪前后宣布破产，这也让青峰县的经济元气大伤。
按照年龄估算，林大哥和林二哥会在红旗煤矿最困难的时候进入中老年，正需要钱的时候就撞上了单位即将破产的窘境。所以能趁这个机会跳出来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毕竟林冬梅知道后世机关幼儿园和中心医院可都是香饽饽。至于棉纺厂和运输公司则是经历了好几次资产重组，运输公司涅槃重生，但棉纺厂却一蹶不振。
架空的安全
既然林家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林爸爸等人也不再反抗，而是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搬家了。虽然新单位都安排了住所，但毕竟新地方，重新安置和适应都需要时间。
最先搬家的林二哥，实在是运输公司那边催得急，甚至直接安排他们车队的车过来帮忙搬家。而等林二哥安置好之后，找了个星期日就自己开车将林爸爸和林大哥一家的家具全部带到桃江市了。不到一个月，林冬梅在红旗煤矿就是孤家寡人了。不过林冬梅也不住在家属区，倒也不用听这些事儿爹事儿妈的闲言碎语。
只不过林冬梅自以为平静的日子也没有过多久，一个中年男人被安排进了养殖场。按照矿长办的通知，依据养殖场的惯例，这名王姓中年同志被任命为副场长，主抓养殖场的生产工作；而林冬梅继续担任场长，但主要负责日常事务的处理。当初林冬梅和老赵也是这么搭档的，但是老赵那时已经是注定即将退休，他出任场长更多是为了辅助林冬梅一段时间而已。现在矿里按照这样的例子来安排林冬梅，林冬梅苦笑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
王副场长上任第一天就是将盛白莲调回了场长办公室并出任他的秘书。
“林场长，盛白莲同志好歹在秘书职位上做过几年，她也比较熟悉场里的工作。我就直接让她担任我的秘书，希望你不要多想。”王副场长真诚地说道。
“王副场长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的秘书自然是由你提议，只要符合安排程序就没问题了。”林冬梅难道在这个问题上和这个人纠缠。她不信王副场长不知道自己和盛白莲之间的矛盾，但即便这样他还是要让盛白莲担任自己的秘书，这其中要说没有猫腻那真的是在唬人。
王副场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大家看到盛白莲又回到了场长办。这下子，大家看林冬梅的眼神就更加不对了。
只不过林冬梅也懒得计较，你少让我管事我还更高兴，每天准时上下班，在家里和周晓同志过二人世界有啥不好的啊。
只是这日子又过了半个多月，周晓忽然问道：“冬梅啊，如果做得不开心的话，要不要考虑换个单位？”
“单位哪里那么好换？一个级别问题就卡死了。”林冬梅笑着说道。
林爸爸他们是因为有上面的人安排，所以级别问题自然好说话，但如果正常走程序的话，要在其他按单位找个同样级别且同样性质的岗位出来给林冬梅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且林冬梅在那些人看来也没有多大的威胁性，就干脆架空便是了。
“其实真要换还是有办法的。”周晓说道，“你别忘记那位运输处长了。”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情？”林冬梅问道，“可当初不是说好了，咱不求他么？”
“这种人情你要是不让人还了，指不定他还以为我们是不是另有所求。万一他觉得我们所求太大，搞不好他反而会恩将仇报。”周晓提醒道。
林冬梅一想，也的确如此。自家和他家又不是什么通家之好，对方欠下的这个人情足以让他们家睡觉都睡不踏实，因此还不干脆要个报答回来更好。一方面消除了对方觉得自己会挟恩图报的警惕，另一方面也的确可以让自家落下好处。
“那我们也去桃江市？”林冬梅问道。
周晓点点头，“这倒是个好要求。既能让对方真的费点力气，又不至于让对方感到为难。”
“那就桃江市吧。”林冬梅决定了，“对了，问问能不能将我调到你的单位去。”
林冬梅知道对方没有办法插手煤炭系统的人事安排，所以干脆自己主动到铁路系统去，因此对方反而好操作许多。
“这没有问题。”周晓高兴地说道，“单位里是鼓励夫妻双方都落户铁路系统的。你既有学历又有能力，而且工作履历也是非常出色，所以我想铁路系统那边应该很乐意接手你才对。如果再有生产处长想办法敲敲边鼓，那安排林冬梅进铁路系统的好部门也不是难事。”
因为自己有了新的想法，所以林冬梅越发对自己被架空的事情觉得无所谓了。而王副场长那边也开始肆无忌惮地插手整个生产过程，为了凸显自己的能力，他开始要求技术员这边想尽一切办法压榨生猪的出栏周期和蛋鸡的产蛋频率。这种违背科学的事情自然被两个老专家给否决了，但是急于做出成绩的王副场长开始绕开老专家而找那些技术员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