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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马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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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卿尘转头,对中年妇人说:“既然没别的事,那我们先走了。”

妇人听到她们要走,便想留,“恩公之情,荣家无以为报,这儿有些银两。”

说罢就从怀了掏出一个荷包,荷包鼓鼓的,露出里面的金子来。

“不必了。”墨霁出言拒绝。

怜卿尘似没听到墨霁的话,接过荷包,迫不及待踹进怀里,欢喜道:“多谢了,夫人。”

妇人见她收下钱财,想到墨霁还没收,以为是给得不够满意,又拿了一荷包,“一点心意,恩公见谅。”

不出意外地,她又收下了,顺便打趣身旁黑着脸的人,“客气了,我这朋友x子腼腆,不善言辞。”

墨霁的脸se更黑,更冷。

似感受不到身旁人的低气压,心安理得地收下财物,向夫人道完谢准备往外走。

身旁一直沉默的人,徐徐开口,“青霄的人是你们找来的吗?”

提到青霄,妇人顿时变了脸se,语气尽是不满,“他们自己来的!领头的,就今日说话那个,跑到我们家里,一番道歉,说是门内弟子私服禁药,要帮我们找到欢儿。”又瘪嘴控诉,“幸好欢儿没事,不然我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答案,墨霁点点头示意听明白了,“多谢,我们先告辞了。”

妇人敛下情绪,撇了眼床上躺着的孩子,柔声道:“那恩公慢走,我留在这儿照顾孩子,就不送了。”

怜卿尘心情大好,回头对床上的孩子灿然一笑,摆摆手,“姐姐们先走啦!”

孩子也向她招手回礼,一大一小瞧着十分可ai。

怜卿尘一边走,一边将两个荷包塞到里衣,生怕被人瞧见。

这副模样,谁能知道,她以前是多么荣华富贵。

“你很缺钱吗?”

墨霁与她并肩走,认真问。

“缺啊,我出诊一单多的二十几文,少的几文,换陌生的地方,没人认识也少有客人,钱嘛,更少。这些都快抵得上我寻常出诊几年的费用。不过你们破云门家大业大,墨首席应当不缺钱吧?”

怜卿尘一脸无所谓,甚至有些轻佻,刻意调侃她。

但这样的话落到墨霁耳朵里,哪里还是无所谓,除了心疼再无其他。

她侧过身,一字一句说得格外认真,“以后,可以找我。”

一阵风吹来,将两人发梢吹乱。

怜卿尘没有回答她,也不看她,加快脚步,中指搭着食指没有节奏地敲衣摆,过了许久,弱弱吐出一字。

“好。”

回到客栈,日升月落,两日颠倒的作息把两人弄得疲惫不堪。

原本还想捋一捋心中的疑惑和线索,回到各自发房间,困意彻底攻占大脑。

一觉醒来,已是正午。

怜卿尘梳妆收拾好行李,yu出房寻墨霁,门先一步被人打开。

来人是已经装好行囊的墨霁。

怜卿尘抬眼看她,想向这人找到昨夜心中未解的迷题,还是耐下x子,道:“走吧,我备了g粮。”

青霄路远,那些疑惑就留到路上吧。

墨霁颔首赞同,将人领到客栈后屋的马厩外。牵出两匹成se极佳的马。

一匹浑身雪白,绒毛透亮,马鬃微微偏到左侧,头颅高高扬起,颇具贵族风范。

一匹赤se红粽,细细查看,绒毛还闪着黑金,优雅地跺着马蹄,发出哒哒韵律。

“门派特供的,你要哪一匹?”

破云门虽地处边境,但毕竟是全盛国赫赫有名的四大门派之一,在全国境内大小城市都或多或少布有自己的势力。

这可b她之前徒步快太多,既不用担心租金,也不用担心还马的不便。

怜卿尘走到赤马匹前,轻柔地顺着颈背的毛发,赤马的脚步变慢,低下头,一副邀请模样。

“就它吧。”又满意地拍拍马背,拉紧马绳,踏上马镫,一蹬腿,g净利落地跨步翻身。

墨霁也不犹豫,稍使轻功,左脚微微向一侧马镫借力,很快飞身上马。

见到墨霁的上马方式,怜卿尘心里慌乱起来。

记忆cha0水般涌入。

从前她不ai舞刀弄剑,也不ai骑马s箭,自己的骑马技术还是源自一场世家b赛。

从前,盛京城内的世家子弟经常举行剑术,骑s之类的b赛,彩头不过是噱头,什么奇珍异宝,对这些长在金池里的人来说根本不足为奇。

重要的是,赢过别的世家子弟,得到场下富家小姐们青睐,面子带来的虚荣感b珍珠宝石点缀可快意得多。

她对这类世家活动向来不感兴趣,加上她已有阿姊,对别的世家子弟自然瞧不上眼。

那次,是她唯一一次出席这类b试,以观众的身份。原因是,孙尚书家的大公子孙廉清也参赛了,而他正是自己的二姐,宋倾宛的心上人。

帝王对她的宠ai,不过是因着她没有任何威胁。她自小没了母亲,便不会有外戚势力,何况一介nv流,红墙高瓦内又能做什么?

但自古帝王最是无情,宠的了一时又哪儿宠的了一世。在g0ng中,这个道理是人人皆知的。帝王宠她,她却不能太过恃宠而骄,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失败了。

她的二姐与四哥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弟,两人的母亲柔妃起初只是个浣洗院的g0ngnv,许是三人相似的缘故,二姐和四哥最是照顾她。

于是乎,她被自己的二姐生拉y拽参加时,其实也没有太过拒绝。

倒是她的二姐,拉着她前来,b赛当日却撇下她,跑到最前排替孙廉清助威了。

二姐不在,原本她乔装打扮,匿了身份,在二楼栅栏旁静静观看。

哪知,这群世家子弟不知从哪儿寻得的消息,知道了她也在,开赛前便有人送了礼,被她叫人遣了回去。

她的容貌,身份,总以让在场大部分男人心动,事实也如此,这群世家子弟中光是向她表露过心意的人就不少,何况在这样的场所……

这也是她从不来观赛的原因之一。

还来不及气恼身份暴露,场上出现一个无b熟悉的身影。

是阿姊!

秦玉瑶穿着黑se轻薄丝绒长衫,宽松深蓝襦裙,长发溜肩别在耳后,一手拿弓,将一匹装备jg良的白马牵引到场地内。

g练又飒爽,不似平日与她一起时的慵懒温润。

秦玉瑶一出场,几乎x1引了场内外所有注意力。不只因为她出众的容貌气质,还因为她是场内唯一一位nv子。

谁人不知,秦家长nv,盛京是r0u

所以,来到这场b赛的代价就是,为了哄人,她被秦玉瑶拉着,足足练了两月的马术。

学马术,又不止马术。

她不会轻功,仿不会秦玉瑶的上马方式,最后学会的,也是最大众的方式了。

思绪回到当下,怜卿尘望着墨霁前去的背影出神。

如果容貌相似,是巧合,这难道也是巧合吗?

才被抛弃不久的猜想被重新放到台面上。

时间可以改变一个的x格,却无法改变习惯。

如果墨霁真的是秦玉瑶,为何不愿与她相认。

莫不是当年的惨案,让这人伤到了脑袋失忆了?

还有她奇怪的t质……

她低头叹气,嗤笑一声。

她开始庆幸,没有决绝地把墨霁赶走,是或不是,她都还有很长的路可以找答案。

“哒哒哒——”

墨霁有心等她,行得慢,两人很快并肩。

“怜姑娘似乎有话想说?”

墨霁率先打开话头。

怜卿尘知道,即使墨霁就是秦玉瑶,无论现在问什么,对方也不会承认。于是将昨晚的疑惑抛出来。

“你早知小姑娘昨晚会回荣家?”

“不,那日交战,我察觉它还存有意识并不是随意抓人,而是有目的。既然已经追不上,也寻不到青霄的人,何不去荣家看看?”

她答得自然。

怜卿尘点头,所以昨日墨霁是想趁夜se查探荣家内部,只是没料到,计划被打乱了。

“但荣家不过是青城镇的普通富商,青霄乃江湖大派,云碧城又相隔甚远,二者能有什么恩怨,还不惜绑架对方的孩子。况且若当真有什么恩怨,荣家岂会同意让青霄帮忙……”

墨霁轻叹了口气,“他们的意图,我也不知。”

“那个黑衣人怎么回事?”

墨霁知无不言,“孩子是他送回来的,而且此人轻功极好,看t型应当是个男子,不过夜黑,我也辨不太分明。”

怜卿尘点头,“莫非,这黑衣人只是这附近还未离开的江湖侠客?打抱不平却不愿露面,意外撞上了我们。”

不一会儿,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又拧皱起来,“能让你觉得轻功极好的人,放眼整个江湖,也为数不多吧。”

怜卿尘正思索,见身旁人神se如常,手托着下巴轻敲脸颊,“还是说,你已经有人选了。”

墨霁不答,平稳地驾马,缰绳一拉,原本宽直的大道不走,转向进了小道,冷冷道:“鹤七寻。”

“原本我只觉得黑衣人的身法很熟悉,应当与我交手过不止一次,只是苦苦找不到人选,那日他突然出现,便明了了。”

怜卿尘正yu点头,又觉不对,疑惑问。

“可是荣夫人不是说,青霄的确派人解决此事,他出现在荣家并不奇怪吧?”

“不,那时府内动静不小,无论青霄还是荣家,第一时间注意到的都不该是你。”

疑惑解开,怜卿尘接着说:“而他,作为主动请缨帮助的领头人,却对小nv孩回归不感兴趣,反而转移注意力到我身上——因为他b所有人都先知道小nv孩已经回归。”

“再来,那时,荣家众人都沉浸在孩子归来的喜悦,偏偏鹤七寻闯进来。”

闻言,怜卿尘彻底明朗,连声调都上扬几分,道:“荣家本就不怎么待见青霄,他知道我与你是一同,冤枉了你这‘救命恩人’的同伴,这便使荣家怒上加怒。看样子是荣家赶走了他,实则是他离开的绝佳时机了!”

墨霁偏头欣赏地望她,眼神中充满肯定。

这样,黑衣人是谁的问题解开了,可是,若这人是鹤七寻,那便处处是疑问了。

何况这几次青霄弟子异变都是在人多的场合,青霄要瞒肯定是瞒不下来。但他们既然以私服禁药解释,是想挽留门派颜面,鹤七寻等人上荣家倒也合理。

既然这人是他救的,小nv孩也平安无事,他大可拿着这笔功劳替青霄扭转一定名声,但他却选择隐瞒身份。

除非,他并不想替青霄找补……

想到这里,怜卿尘被自己的结论惊住,光是鹤七寻青霄大师兄的身份便站不住脚,青霄不同于破云的能者居上,而是血缘,青霄现在的掌门,也就是鹤七寻的父亲。

于情于理,鹤七寻都不会希望青霄坏了名声,毕竟青霄若昌盛,他会是最大受益者,更别说他父亲这一层。

还有青霄弟子的异变,绝非禁药如此简单,鹤七寻作为青霄高层怎么会不知,他鹤七寻甚至都有可能是异变的始作俑者之一。

结论被否定,怜卿尘也不再继续想,事实如何,是敌是友,之后自会知晓,于是将心思转到驭马上,与墨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墨姑娘能否给我讲讲你上山前的事?”

“嗯?”那人甚至没有转头看她,专心驾马。

想到这样突然询问过去,似乎有些冒犯,找补道:“抱歉,不想说也没事。”

“可以。”

没想到墨霁爽快答应,她既期待,又失落,静待下文。

“我生于青城镇,家中世代务农,母亲生我时难产去世。幼时,父亲被朝廷征兵要了去,还没到战场,病si了。晚几年长兄也被迫入了军营,到了战场,也si了。”

“家中只剩我和祖母,四年前大灾,祖母想把g粮留给我,我不肯,她就将自己关在房内,生生饿si。敌不过流寇横行,家中被洗劫一空,我一无所有,上了山,成为破云弟子。”

这些事,不是她的亲身经历,而是她上山考核时另一位姑娘的故事,与她说的不同的是,故事的结尾,那姑娘不似她有曾经将军子弟的功底,考核第二关便si了。

她的语气很淡,不似平常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细细辨别,能听出话音里潜藏的哀默,似悠悠古琴,并不铿锵,蕴意万分。

这是她与墨霁认识以来,对方说话最多的一次,怜卿尘本想试探这人是否失忆,在听到墨霁的话后,所有的小心思都被打撒,呆呆地望着她出神,迟了许久,才怔怔开口,“抱歉,我不知……”

墨霁还是没有看她,目光朝着小路深处探,还是淡淡两字,但能听出为了安抚她刻意放柔的声调。

“无事。”

怜卿尘依旧陷在墨霁方才的回答里,连手中的绳都松了几分,她的过去,竟是如此……即使她曾经有过预想,现在知道,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还是笼罩了她。

是怜悯,同情,还是心疼……

又或是自责……

从前,她身居高位,在书里读,哪里战乱,何处灾荒,谁人生,谁人si,她读懂了书,以为自己就读懂了世间。

但如今身处世间,芸芸众生,又何止寥寥几字能够概括,他们不是文字,更不是数字,是一颗颗存在的,跳动的心脏。

想到这,她的心绪更复杂,但无论什么情绪,她知道,现在对墨霁,是无论如何不能表现出来的,于是,她也不再找人搭话,攥紧绳,专心驾马。

这条小路正是前几日,她走过的那条。

两旁是绵密的树林,巨大的树荫将太yan隔绝在外,即使青城镇地处西南,冬季虽不似盛京大雪,正月的太yan也并不暖和,在林里更形同虚设。

树下稀疏的杂草,偶尔长着几朵鹅hse小花。

越往下,身子便被冷意侵袭地更深一份,好似将整个冬季的冰冷透过衣物嵌入骨里。

整条路灰暗y森,让人生出不好的预感。

路越来越窄,两人不得不一前一后走,怜卿尘小心探查着林里可能的动静。

只听一声巨大的马叫声打破沉寂。

是墨霁。

见前方的人停下,怜卿尘跟着停下,警惕地看着周围,细声疑惑问:“有情况?”

墨霁翻身下马,朝地上指了指,答她。

“这里最近似乎有人来过。”

目光顺着墨霁的方向看去,只本狭窄的小路岔生出一条更窄的路,连马也无法经过了。

已经不能算是路,只是草和泥被踩踏,形成的痕迹,看上去,应该就是近几日形成的。

沿着痕迹看去,尽头是一处略微鼓起的小山包,山包上点缀着几朵鹅h。

将马匹拴在树g后,墨霁率先前进,直到抵达那处小山包后,不知见到什么,怔怔停下。

“怎么了”怜卿尘不明所以,刚想继续询问,低头,面se惨白,捂着嘴惊愕出声。

“是那r0u块的尸首!”

眼前,赫然就是当日大闹上元节的r0u块,r0u块b那日见到的模样更膨胀了几分,只是现在,它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已然没了那日骇人的气势。

许是此地寒冷,仅长了些许尸斑,泛出若隐若现的腥气。

r0u块上,只盖了一层薄薄的泥土,面容和身子都无法遮全,最引人注目的,不是这一层泥土,而是泥土之上,几朵整齐摆放的,鹅h的小花。

她辨不清r0u块的面容,即使狰狞却不恐怖,平静地眠于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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