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1 / 2)
新婚前三日是不能相见的,今日清晨楚怀安来探望已是靖安侯通融,再来怕是不行了,是以楚怀安得知她苏醒后,怕她这几日闷,就让苏婉容过来陪她说说话。
苏婉容来时也一脸喜气向她道贺,“恭喜郡主,终于如愿以偿了。”
林宝珠拉着到屋子里坐,也笑盈盈的,苏婉容不仅心底感慨,长乐郡主还是命好啊,经历了那些事,寻常人家只怕都避之不及,堂堂太子殿下却仍待她如珠似宝的。
说了会儿话,林宝珠忽然想到之前从母亲那里听到的消息,便问她:“听说,苏大人也在你议亲了,可是那户人家的好儿郎?”
突然提起这一茬,苏婉容笑意微僵,“没,估摸着是不成了。”
“为何?”
面对追问,苏婉容不再去看她的眼睛,只是低着头,良久后才道:“原本父亲与哥哥是定好了的,只是、只是后来那户人家出事了,就……”当着林宝珠的面,她根本不敢说自己父亲哥哥相中的是沈禹州。
其中缘由她不懂,却也猜到几分,只怕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是以面对太子殿下等人的信任时,苏婉容总会心虚。
不过这次她说的也不算谎话,不仅沈禹州下狱了,沈家也出事了,就在那一夜,靖安侯与太子都派人去了徐州,沈家那样阴诡之地,想揪出错处不是难事,很快就查出沈家倚仗权势侵占百姓良田,谋财害命之事,不光家财被抄了,就连尚病中的大房夫人许氏也被逮捕下狱,全府几乎半数人都牵扯其中。
入狱后,许氏大喊冤枉,据说是她养病期间,身边的心腹与原先的大少夫人联手,打着大房许氏的名义干了不少事,后来又卷银子跑了,许氏再喊冤枉此刻也无人对证。
林宝珠不知苏婉容口中所说的就是沈家,还颇为惋惜,“可惜了,不过没关系,上京大好男儿多的是,慢慢挑,总有合适的。”
苏婉容眼眶发酸,“郡主,我……”良知在不断拉扯,她很纠结到底该不该如实说,不说,伤害的就是一直以来都很信任她们苏家的太子殿下和沁阳长公主,说了,父亲与哥哥都将万劫不复。
苏婉容双手绞在一起,吞吞吐吐半天,最后还是闭着眼,把话都咽了回去,“郡主,臣女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先告辞了。”
林宝珠忙问:“没事吧?可要我请太医过来看看?”
“谢郡主好意,不劳烦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苏婉容堪称落荒而逃,林宝珠望着她仓皇离去的身影也没多想,“难道方才我说错话,引起她的伤心事了?”
刚端着糕点果子露进来的清槐发现人已经走了,还奇怪,“怎么刚来就走了?”
林宝珠摇摇头,“兴许是我说错话了。”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大婚这一日,连绵的雨停了,又是一个晴好的天,正是八月十五中秋月圆,宜嫁娶的好日子。
天蒙蒙亮之际,花轿就从长鹿苑出发,楚怀安早早收拾妥帖,发髻高束,一身明亮鲜红的新郎吉服,骑着高头白马,气势昂扬,十里红妆,鲜花漫天。
怀安太子迎娶太子妃,是南梁今日最盛大的喜事,无数百姓夹道欢呼,庆贺他抱得美人归,侯府里也是热闹一片,林宝珠的新娘喜服是楚怀安早早就让人定制的,光做工就费了三个月,其上缀满各色宝珠,阳光一照,流光飞舞,正衬她的名字。
沁阳长公主为她梳妆,便梳头便笑,“我家宝珠真是漂亮极了,今日一出,怕是上京第一美人的名号就是你的了。”
林宝珠执着羽扇,满头珠翠随着她的含羞一笑都黯然失色。
外头皇家御赐的八抬彩轿,一路吹吹打打到了靖安侯府门前,喜婆跑了进来,满脸的喜气洋洋,“娘娘,该启程了。”濯缨阁登时忙成一团,七手八脚地为她整理裙摆。
林宝珠登上花轿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眼眶盈满热泪,却是笑着出嫁的,当她与楚怀安彼此牵住对方时,内心满是欢喜与期待,落轿时,羽扇遮面,信步而至,走到楚怀安跟前。
楚怀安望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妻,眉眼满是柔和的笑,握着她的手,二人并肩,在文武百官与皇室宗亲的注视下,虔诚而郑重地登上通往太庙的台阶。
正当他们登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忽有一道阴沉狠厉的声音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且慢!”
所有人,包括高台之上的一对新人齐齐回头,就见那分明该在诏狱中领罪认罚的沈禹州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在旁观礼的皇帝眯起了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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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
恳请陛下改立储君
林宝珠心里一咯噔, 脸上笑意骤然褪去,任那胭脂多么红艳,也遮盖不了浮上的苍白, 他不是已经被皇帝舅舅打入诏狱了吗?
底下的文武百官也是一惊,毕竟那夜的事闹得太大, 一个帝王新宠、堂堂锦衣卫指挥使, 却以下犯上, 藐视皇权,刺杀当朝长公主, 甚至与太子抢婚,无论哪一桩拎出来,都够他吃上一壶, 这些事早成了上京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事情一大,参沈禹州的奏折短短半天时间就堆满了皇帝的御案, 其中带头参他的就是定国公叶式开, “沈千户不是该在诏狱领罚吗?怎么就放出来了?”
“是啊, 他突然来,莫非是要抢亲?”与定国公站在一道的一个文官也窃窃道。
很快就有人说起他们的那些爱恨纠葛:“早就听说沈千户痴缠长乐郡主,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还有一人捋着长须, 老神在在,“这都只是表面的, 实际上这长乐郡主早之前就……”
乱七八糟的声音或多或少传进林宝珠的耳朵里, 她身披最璀璨明丽的嫁衣, 站在高台之上, 却成了底下人议论嘲笑的对象, 身上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残忍地撕开,破碎得彻底。
她浑身不自觉颤栗,颤着声:“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颗颗泪珠就顺着她莹润的面颊淌下。
“住口!”
楚怀安呵止底下的人,目光犹如凌迟,视线在底下逡巡一圈,那些原本议论的人通通噤了声,楚怀安的视线最后落在皇帝与沈禹州身上,眼底有一抹微不可察的哀色。
林宝珠便感觉握着他的大手越来越紧,她终于从自己的惶惶不安中回过神,反过来安抚他,“怀安哥哥……”
楚怀安收回目光,转眸冲她一笑,“放心,不会有事的。”
自沈禹州出现,皇帝始终不发一言,直到他走到自己跟前,递来一道折子,“陛下,凤阳税银侵吞案的始末,臣在折子中尽数道明,其中关于太子殿下的收受贿赂、擅权谋私、草菅人命等数条罪名已一一列出。”
简短的几句话,引起满场哗然,流言蜚语瞬间转移到了楚怀安身上,但大多数人是不相信的,怀安太子盛名远播,完全没理由做这样的事,已经有须发皆白的老臣帮着说话:“太子殿下是微臣一手教导,为人品性微臣最是清楚,断然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还请陛下明察。”
“老师……”楚怀安红了眼眶,那老臣正是南梁徐太傅,曾经的帝师,亲自教导过如今的皇帝,后来又成了太子的老师,徐太傅早到了致仕归乡的年纪,只因彼时的楚怀安年幼,才没有重归故乡,算起来,徐太傅也是本朝最为德高望重的元老了。
他出面维护,紧跟着也有许多人站出来,几乎是满朝文武百官,纷纷向皇帝请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