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 / 2)
对“南斗宗师”这个称号,爷爷是既喜欢又拒绝。
“斗”,只是北派盗墓者对坟墓名称的黑话,倒斗就是起出棺材弄出古物的意思。
南派从没倒斗一说,爷爷是南派的宗师,要是跟着说倒斗,那岂不是低北派一等?
好在民间有“南斗主生,北斗主死”一说,意思是天上的南斗和北斗星分别决定世间凡人的生死之命,爷爷的最后一次出手,破解了公主墓中的机关,也算是救了北派同行的性命。
有聪明的人脑子一转,想到爷爷说过这笔买卖后就金盆洗手,想开一家南货店,就让章疯子题上了“问天南货”四字,转弯抹角来夸赞爷爷。
只是年代久远了,世人几乎都不知道了这个历史典故,只有我萧家人才保存了这个秘密,也为爷爷是南派盗墓的泰斗而自豪。
挂上“问天南货”的招牌后,把老宅打扫了一遍,已经把我累成了狗。
躺在爷爷曾经躺过的那张竹躺椅上,我微闭着眼,思索着父亲临终前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的意思。
屋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不时还有些细微的尘灰飘落在我脸上。
听多了父亲讲过的盗墓故事,胆大的我懒得睁眼瞧个究竟。
有什么好怕的?就算爷爷鬼魂回到老宅,也不会害他的亲孙吧?
南货店好久没开过张了,恐怕是家里的老鼠也饿坏了,不知在梁上啃什么充饥呢!
正在我昏昏欲睡之际,突然梁上一阵躁动,伴随着吱吱喳喳的声音,老鼠不知因何打起了架。
“啪”一件东西狠狠在砸了下来,把我惊得从躺椅上一跃而起。
盗墓笔记
我去,竟然是老鼠啃断了梁上的麻绳,当年爷爷挂在梁上祈福辟邪的万年青袋掉在了地上。
咦?万年青袋里,怎么会有一本书的模样?
好奇心驱使下,我一口吹掉了书上的灰尘。
上面没有书名,只印着伟人的头像,应该是那个时代留下的工作手抄本。
翻开手抄本的的瞬间,我就惊呆了!
这竟然是爷爷留下的手记,虽然没有书名,可上面记载的内容,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一本盗墓笔记啊!
爷爷在开篇就留下了写这笔记的原因:一身本领,终究要带入地下而无人知晓,活着时又不能让人所知,爷爷的后半辈子,最大的痛苦就是孤独。
不是民国了,爷爷也不希望子孙后代再干他这一行。只是爸年轻时,对盗墓很好奇,也显得很有天赋,爷爷才传授了他一些盗墓经验。
他希望在孙子那儿就不再盗墓,传给我父亲时有了很大保留,也是希望父亲几次不得手后就死了盗墓的心,从此干上正业。
笔记上记载的,有好多东西都是父亲根本没说起过的,甚至还有一些大墓的线索。
只是很奇怪,爷爷并没有记载他遇到诅咒碑的那次盗墓,难道是父亲编出来的?
当年夏夜纳凉时,父亲在竹床上眼望着满天的星斗,给我讲过爷爷盗王陵遇诅咒的传奇故事。
爷爷很自负,出道以来一直是单干,三十岁那年他盯上了一座棘手大墓,可一人无法下手,没曾想也有另两人同时盯上了这大墓。
三人明暗争斗了好久,竟然不分高下,索性结为异性兄弟。
三人合力,大墓终于被打开,迎接他们的是墓道门上的几个暗红的大字。
“擅入王陵,寿不过甲子,三代而终,鸳鸯共死不同穴!”
墓葬怕人盗掘,古人常在墓中写了几句吓人的话。
爷爷他们三人见多了,倒也没放心上。
可爷爷很后悔,这么大的一座王陵,除了清末民国初常见的瓷器陶罐和一些工艺品,压根就没什么古物,起出来后也没人要。
“阳人上路,阴人回避,鸡鸣不摸金!”
爷爷师承摸金,下地时很遵从祖师爷定下的规矩。他打开王陵后,先在墓室东南角点上了一枝蜡烛。
三人见墓葬中没什么贵重的古物,正失望时,东南角的蜡烛熄了,也快天明了,爷爷恪守行规,与结义兄弟们退出了王陵。
爷爷没把这诅咒当一回事,听他讲起这事的父亲也没当一回事。
我有点明白了,父亲讲过的这事,爷爷没有记载,那是因为这是他盗墓生涯中的一桩糗事。
老宅门打开着,场前飘进的热浪早就驱走了屋子里的阴寒。
浑身燥热的我脱去了t恤,看了一眼放小椅上的爷爷的盗墓手记,又想起了父亲耿耿于怀的诅咒之事,不自觉地从墙上悬着的旧镜中看向了自己的左肩头。
那颗红色的胎记,已经没了我小时候的鲜红,倒是渐渐转成了暗红。
胎记圆圆的,中间还有个黑痣,活脱脱一只猫眼瞳孔。
父亲的胎记,据他说年轻时和我一模一样,只是在他死时,我瞧见他的那猫眼胎痣中的“瞳孔”已经缩成了一条竖着的黑缝。
“狗来富,猫来孝”,我和父亲身上这个胎记,本来就被见过的乡亲们认为是不详之物。
爷爷和奶奶同一天死去,乡亲们更是众说纷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