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朗刀(2 / 2)
他通常是矛盾发生时华人的保护者,即使会受伤也以此为荣,就是私下处理伤口的时候担心简谨仪看见会多想,所以他会尽可能避免让自己的脸部留下伤痕。
这次拘留的时间确实比他们所有人想象的都要长,徐谨礼在一年之内还是比较乐观的。
一方面也是他不能不乐观。他坐牢,简谨仪一直很担心,他不能让简谨仪在没有他陪伴的情况下承受太多的精神压力,所以哪怕他预想过各种不好的可能,也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出来,他有安抚妻子情绪的责任。
另一方面,所有狱中的人士曾经都是华人社会的领袖,他们的精神面貌不仅仅代表他们自己,更加体现的是华人的精神力量,大家都不允许自己气馁。
有时候有机会,还会一起调侃,谁计划这个时间该去哪里度假,谁想要在这个时间段做什么研究,还有原本打算去哪里开公司等等,结果都变成了吃牢饭。
大家自嘲的时候也会想,他们要不是选择这样的道路,大概会一生顺遂,可没有人觉得这样的付出是错的。
如果他们不争取,那么更下一层的华人又该怎么办呢?他们连上学都困难,该如何争取权利。
如果他们不激进,那么下一代的教育怎么办,子孙后代的文化根基怎么办。
想想这些,没事自己开解开解,大家的心情就会好不少。
他们被关了两年,由于外界呼吁的声音此起彼伏,家属的不断争取,两年后,大家终于重见天日。
简谨仪来接徐谨礼的时候,打扮得相当光鲜,毕竟是一场胜仗,她与有荣焉。
徐谨礼一瞬间被这种明媚艳丽的美晃眼到,看着自己一身的着装,笑着走过去:“我现在貌似连当司机都不够格。”
简谨仪捏起太阳镜的眼镜框,眼珠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确认完他身体完好之后,故作骄纵地把手里的包扔在他手心:“奖励你给我提包吧。”
徐谨礼从善如流,笑说:“给夫人拎包就能和夫人回家吗?”
这两年之间他们经常开玩笑,简谨仪也逐渐习惯了,转头叉腰看着他,推了一下太阳镜:“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我可以考虑。”
徐谨礼回家之后轻松了不少,终于能好好吃顿饭。简谨仪知道他一向动筷都不急,今天终于吃得比她稍微快点了,心中又开始心疼。
徐谨礼在狱中养成的习惯,不快点吃,会吃不饱,即使现在刻意收敛了速度,也肯定比之前快一些,他语气上故作轻松:“看着我干什么?”
简谨仪挑眉:“在想像你这么好看的,带回家之后不对你做些什么,有些可惜。”
徐谨礼笑了,心甘情愿地点头:“这样啊……夫人想对我做什么,我都没有异议。”
简谨仪敞亮地点头:“行啊,待会儿上楼去,在房间里脱光了等我。”
徐谨礼埋下头,肩膀轻微耸动,笑得断断续续:“谨仪……哥哥忍不住了……抱歉,确实是你这样子…太可爱。”
简谨仪这两年为了在他入狱后处理公司事务,变得强硬了不少,连华小的教职都不得以辞了,全面参加到公司的运营中。
徐谨礼作为公司董事兼总裁的形象是相当稳固的,大家爱屋及乌,对于他的夫人也会尊重。可是该处理问题的时候,还是会把她当外人,也会刻意排开她。她为了融入进去,做了很多以前绝对不会做的事,性格也有了一定的改变。
简谨仪看他这么一笑,叫着她的名字,突然就脸红了,感慨自己都叁十一了,竟然还会在他面前不好意思。
她低垂眉眼,小声嘀咕:“笑什么啊……真的是……”
徐谨礼慢慢止住笑、舒气:“……好了好了,我不笑了,马上吃完饭我就把洗干净去楼上等着你行不行?”
简谨仪撇撇嘴:“算你识相。”
等她也洗完上楼之后,进卧室后发现徐谨礼还穿着浴袍,在门口不满地叉着腰:“不是说脱光了等我?”
徐谨礼憋着笑:“现在就脱。”
简谨仪很久没看过他穿衣脱衣了,仅仅看他解个系带,拉开衣襟都觉得浑身发热,血液仿佛在皮肤下叫嚣。
徐谨礼做什么事都慢条斯理的,尤其这些生活上的小事,简谨仪以前觉得他是天生富人命,做什么都显得很优雅。
简谨仪很不争气的,看他脱个衣服,就湿了。
可恶的美色,就知道勾引她,徐谨礼绝对是故意的。
明明一秒就能脱下的睡袍,他磨蹭那么久,逐一缓慢地解带子、扔衣带、脱长袍,单手拎着放到一边,不是勾引是什么?
但她确实就吃这套啊,简谨仪也觉得自己没救了。
她走过去,以很不客气的态度围着他走了一圈,上下打量着。
徐谨礼大大方方地给她看,听见女人走到她身后,声音有些不对劲:“哥哥,你身上的这些疤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后背没有这么多疤痕……”
女人的指腹在他背上轻抚,徐谨礼的背肌动了动,转身把她压在床上,笑着看她:“这些都是和脑残过手的小意外,不值一提,早就好了。”
简谨仪眼眶有些红,咬了咬下唇,轻轻问他:“真的?”
徐谨礼亲了她一口,故意亲得很重,带着些响,在她的颈间亲昵地蹭:“当然是真的,哥哥可不是白练的啊。”
简谨仪小声噢了一下,久不和他亲热,真贴这么近还有点难为情:“你先起来一下,好重啊。”
徐谨礼从来没有把重量压在她身上,把这句当作没听见,笑眯眯地说:“不是你说,我出来还有活要干?”
简谨仪睁大了眼睛,缓慢地转过头看着他:“你、你就不能记点好的?”
徐谨礼低头吻她的脸颊:“不止这句,我都记得,哥哥就是为了等着出来和你算账……”
这晚做得简谨仪整个人都被情欲泡透,做完之后被徐谨礼看着抖了好久,小穴里胀到精液都含不住,慢慢外溢。
徐谨礼做完习惯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失控的情态,很美,伸手抹去她的眼泪:“谨仪,怎么长大了几岁还是一样不争气,这才几轮,又抖成这样……”
简谨仪没有力气反驳,缓慢地抬起眼皮:“……坏东…西。”
徐谨礼听见了,笑着抱起她去洗澡。
出狱后的一切都相对顺利,民族矛盾的问题仍然存在,但徐谨礼出于未来和简谨仪在一起的计划考虑,准备淡出政坛,安安心心生活。
他回去之后,将简谨仪做得最好的那些部分工作交给了他,没有完全接手回来,导致简谨仪有时候比他还忙,徐谨礼偶尔成为那个去接老婆下班的人。
子公司的庆祝活动,他没时间去,简谨仪喝得微醺出来,心情不错。徐谨礼笑着揽她入怀,远远地听见摩托的轰轰声响。
那辆摩托靠近得极快,车上两个骑士戴着仅仅露出眼睛的头盔,前面的弯腰握住车把,后面的直起腰杆,身后贴着一把帕朗刀,木鞘从肩头露出一点虚影。
此时路灯亮起,晚上银月高悬,徐谨礼视力不错,感觉那两个身影有点眼熟,才借着光多看了两眼,看出来后座男人背后的木柄,刚开始他还以为那是棍棒,等月色下寒光一闪,徐谨礼才意识到下面的部分是刀。
那是刀!
他们几乎就差一秒就能冲到他面前,徐谨礼下意识把简谨仪推进车里关上车门,这点时间也仅够他做这么多。
简谨仪轰的一下被关进车里,因为微醉头都有些晕眩,抬起头看着那两个鬼影似的模糊身影飞冲过来,白光一晃,徐谨礼的手掌拍在车窗上捂着身子抽搐了一下,对着她摇头。
司机紧张地开口:“太太你千万不能出去!”
简谨仪看见他拧起眉头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张着嘴后知后觉地拍打着车窗,崩溃地尖叫道:“开门啊!快开门!”
那两只飞速驶过的鬼阴魂不散,绕着汽车打转,简谨仪就这么看着那冷透了的寒光在她眼前频繁闪动,徐谨礼的白衬衫眨眼间就变得猩红一片。
她不断地拍打着车窗,用力拉着车把手,哭嚎着,泪水糊满整张脸:“啊啊啊啊啊!你开门啊!开开门,他还在外面!开门啊!”
司机看到了刚才徐谨礼给他们的手势暗示,他在催他们走,赶紧离开。
司机一咬牙,踩下油门,冲出去。
简谨仪在车窗里看着徐谨礼的身躯滑下去,在车子驶离后跌倒在地,失魂地在车里扯着头发尖叫。
那辆摩托紧跟着他们,后面的人拿着那鬼长的帕朗刀扬臂晃悠,好似庆功的猿猴,对着简谨仪的车窗狠砍了一下,砰的一下车窗以刀刃为中心破裂。
一刀未能击碎,他们也没有再下一刀的打算,呼啸着超过轿车,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司机满头大汗,及时踩住刹车,调转车头,回头。
等简谨仪打开车门看见他的时候,徐谨礼的呼吸已经停了,倒在一片血泊之中,静止似的,闭着眼睛。
这种静止压断了她的灵魂,银色月光下,她仿佛能借着那粘腻的赤红的反光,看见自己涣散着陷入魔怔疯狂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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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s:(1)杯葛,boytt的音译,意为集体抵制,台湾及港澳台地区常用。
(2)不记得说没说过,巫统,即马来人的统治阶级,和巫术什么的没有关系,其实和音译有关,只是个名字而已(笑)。
(3)帕朗刀(parang),带木鞘的马来长刀、马来群岛原住民惯用的弯月型大刀,也叫巴冷刀,短则一英尺,长则叁英尺或以上。
“巴冷刀”是马来语和华语的混合语。“巴冷”是马来语parang的音译。parang一词源自于18至19世纪的马来西亚,原为村子里人们用来防御野兽侵袭的武器。在东南亚热带地区,巴冷刀是居民用于砍树开路的工具。在婆罗洲,巴冷刀是达雅族(dayak)猎人头习俗中用来斩首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