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节(1 / 2)
若是他还活着,兴许还能和自己喝上一坛好酒,可惜,可惜自己连他的名字都无法知晓,就要在他失去理智的时候,毫不留情的斩于刀下。
魔物不能留啊……这是心腹大患,一定不能手软!
帝仲的心情渐渐平息了下来,他原本就为人冷静,仅仅数秒的沉默之后眼眸就再无丝毫留恋,他纵身掠入其中,毕竟是萧千夜的身体,很快他就感觉到周身上下被巨大的压力挤压的几乎就要裂开,就在情急之下,背后忽然传来微弱的刺痛,帝仲眼眸一亮,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后背一瞬间生长出来的一对黑色骨翼!
不可能!为什么这具身体会在自己的控制下依然暴露出凶兽之姿?
帝仲心中剧烈的一颤,在这生死一发之际竟然恍若失神,他人在空中受到气流影响,这短暂的失神已经身不由己的让他脚步紊乱,反而是借助骨翼的力量才勉强稳住身体,帝仲蹙眉按着额心,不得以只能静下心来感受着内心深处那个一直喋喋不休的声音,不可置信的道:“你竟然可以冲破我的控制!你要做什么,你想和当年那只蠢货一样插手我的战斗吗?”
萧千夜虽是被他轻而易举的抢夺了身体的控制权,但是这次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束手无策,但他的力量还远远无法与帝仲抗衡,只能在极度的愤怒之下勉强暴露出凶兽之姿,帝仲在半空中一动不动,虽然看起来面容沉静,实则内心正在做着剧烈的挣扎,两人在暗中较劲,都想获得身体的控制权,就趁着这片刻喘息,魔物飞身而起,片刻间引动血光扑向帝仲!
几乎是在同时,帝仲看见手臂不受控制的抬起,紧握着古尘对着魔物一刀砍下!
耳边呼呼风声呼啸而过,魔物被他一刀砍破身体,受伤后退,帝仲却不禁呆了一下,刚才那一下,竟是萧千夜夺回了身体,自行出手?
这一瞬间帝仲心中百味陈杂,如陷入无底深渊,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心。
在他的眼里,萧千夜就像个孩子一样邯郸学步,他随手教给他上天界最基础的东西,他都无法运用自如,他甚至都在考虑是不是要依靠好友特殊的间隙之术,把这家伙扔进去先修炼个几百年再放出来,他只是个人啊,就算身负古代种的血脉,也是历经几千年的消磨几乎察觉不到曾经的力量,最为重要的是,他没有终焉之境残影碎片的力量加持!自己勉强他学习上天界的武学本就有些强人所难,可是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发现,自己眼中这个孩子真的在一点点成长,在不经意间让他刮目相看。
“呵……”也不知过了多久,帝仲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全身被错乱的气流打的剧痛,如散了架一般,他暗自定气凝神,转眼就将身体里的凶兽之姿重新压下,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帝仲学着他的样子开始转动手里的武器,自言自语的道,“稍微分个心就差点被你抢回去了,你既然清醒着,那就睁大眼睛看好了,我只教你这一次。”
萧千夜疑惑不解,但是再想以刚才的方法尝试夺回身体,立马就感觉碰到了坚硬的墙壁,根本毫无漏洞让他无可奈何。
帝仲没有生气,脸上反有一丝期待,慢慢望向受伤的魃,淡淡开口:“萧千夜,你在昆仑学习多年,你应该知道昆仑的剑式虽然复杂多变,但最难以掌握的其实就是最基础的七转剑式,看着人人都会,但是威力天差地别,诸如你的那位掌门师父,甚至可以以气御剑引动昆山清气一起出招,但是大多数平庸的弟子,却连自保都格外费劲,越是简单的东西,其实越是精妙。”
萧千夜难得听他说起这些东西,一时竟然忘记了眼前危机,耐心的思考着他话中的深意,帝仲全神贯注的看着魃,其实手里的动作已经悄悄发生变化,萧千夜默默感知着身体里涌动的力量,是顺着血液一点点覆盖到每一寸,然后从握着古尘的掌心里涓涓不断的流出,蔓延至修长的刀身,再又重新如潮涌般回到体内。
这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和古尘融为了一体,分不清楚他和手上的刀,到底是谁在控制谁。
帝仲已经是故意放慢了手里的动作,但即使是这样,出手的瞬间还是如闪电划破黑暗,古尘的黑金色光芒从一道幻化成三道,然后二次幻化变成六道,每一道上面的神力纹路都不尽相同,第一柄呈现云雾环绕状,第二柄呈现清澈流水状,第三柄则如激蹦的电光,第四柄宛如火光流转,第五柄有风声呼啸,而第六柄死寂沉沉,似乎是吸进了周围的一切。
萧千夜还想看的更清楚一点,这六道刀气不像师父引动的气剑,每一道都好像和他身体紧密相连,他甚至能清晰的感知到上面不同神力的流动,似乎只要他抬一抬手指,就能和它们融为一体。
他还没有理解眼前的到底是什么一种武学的时候,帝仲好似真的像七转剑法那样轻轻转了转手腕,立马六道刀气切过魔物的身体,瞬间将他死死钉在地面上。
魃平躺在地面,血色的双瞳中闪过一丝清澈,帝仲本来已经想要动手斩杀魔物,却被对方豁然扬起的笑容惊愕的停手。
又恢复了神志了?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恢复理智?
魃干枯的嘴唇微微合动,克制着空洞心口处的邪力,不知在和他说什么。
“真遗憾,我甚至不知道先生的名字,但若有机会见到那位徒弟,一定不让他继续为非作歹。”帝仲默默叹着气,感觉心中的人也咯噔一下泛起酸楚,魃露出笑容点了点头,想开口,又像耗尽全部力气,再也说不话出来。
萧千夜一惊,恍惚中感觉自己看见了六个帝仲握着六柄古尘同时出手,又在下一个眨眼的瞬间六个人重新凝聚在一起,这一瞬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转睛帝仲已经收回古尘,轻叹一声脱下外衣轻轻盖在了魃的身上。
那个在师门口中谈虎变色的四百年魔物,就在他分心的一瞬间被帝仲斩杀于刀下?他甚至都没看清对方到底是什么时候动的手!
“怎么?没看清楚吗?”帝仲笑吟吟的按着额头,不动声色将心底复杂的情绪压下,瞬间就已经知晓了他的想法,萧千夜尴尬的瘪瘪嘴,一时没有说话,突然感觉自己站到了一个路口,明明知道眼前的路通往另一个境界,却不知道该如何踏出这一步,这感觉一闪即过,但是让他极为难受,闷得喘不过气来。
帝仲想了想,眼中的光芒盈盈尽是笑意,淡道:“我本想是稍微晚一点再教你,毕竟你连个光化之术都完全学不会,其实你师父教给你的那些剑法已经足以对付大多数的敌人,但是要对付眼前这种魔物,多半还是费力的,想对付上天界……那简直是在痴人说梦,这种刀法也是最基础的东西,你勤加练习,应该很快就能看到成效。”
萧千夜看他的眼中笑意丝毫不减,甚至说话也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真的是又气又无奈,他虽然不擅长用刀,一直以来对古尘就不怎么得心应手,但是帝仲刚才出手那一下他立马就知道那些绝不是他口中“基础”的东西!如何一分三、三分六?如何让自身和古尘融会贯通宛如一体?又如何同时引动六种灵力运转?
这种东西叫基础,那什么才能叫高深?
帝仲知道他的每一个想法,脸上依旧有着笑意,提醒道:“六式虽然能在上天界神力的加持下威力倍增,但你如果只是单纯的把它当成一种刀法,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这就是我要把它教给你的原因,光化之术是必须懂得上天界心法才能自如运用,六式则完全不需要,萧千夜,你别让我失望才好。”
“六式……”萧千夜迟疑的想问清楚,帝仲用力闭了一下眼,直接打断他的话,“六式本没有名字,毕竟我从来没收过徒弟,也没打算将自己的武学传授他人,名字这种东西如果不是为了传承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对我而言,它们只是随手拈来的简单东西而已,你要是不介意,大可以用一二三四五六来代替,或者……”
“或者什么?”萧千夜心下一动,他虽然和帝仲思维共存,但至今都没办法主动知道他的想法,但是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对方心中出现一股奇妙的波动,好像和曾经那只天生残疾的穷奇有关。
这一问,反而是帝仲尴尬的笑了笑,那些过去的回忆现在想起来实在有些离谱,甚至让他也觉得羞耻不愿意多说,他带着萧四处周游的时候,因为那家伙原本并不识字,很多时候他跟萧说话都好像是在对牛弹琴,时间久了自己也会在无聊的时候教它认字读书,谁知道它区区一只凶兽,还就对神鬼之谈极为好奇,它不知从那一本书中看到关于六界的传说,正好自己惯用的刀法也是六式,于是自作主张的以弑神、诛仙、济人、斩妖、渡魔、镇鬼六个词取了名字。
帝仲的眼眸明明灭灭,如此大言不惭的名字,就算他被尊为上天界的战神也不敢这么自负,可偏偏在那只蠢货的眼里,他就是那样顶天立地的存在。
那个年纪不大、脾气不小的家伙,是不是把他想的太过伟大完美了?
萧千夜干咳一声,轻轻笑了笑,低道:“它真有趣啊,难怪你不顾一切也要救它,嗯……它取的名字太复杂了不好记,还是一二三四五六方便些。”
帝仲瞬间回神,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他窥探思绪的这一天,萧千夜冷哼一声,道:“怎么了,这不是你一直干的事情吗?现在轮到自己了,感觉不好吧?”
“我又不是有意要偷窥你的想法。”帝仲无可奈何的为自己辩解,低声道:“除非你自己有能力阻断这种关联,否则对我而言,你的思维其实就像水流一样直接灌入脑中,我只能阻断你对我的感知,反过来则不行,萧千夜,我再说的明白一些,你只有足够的强,才能摆脱我的束缚,就好像刚才,你从我手中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一样。”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瞬,萧千夜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体还被他占着,立马迫不及待的要夺回来,帝仲不紧不慢的压制住心中那股冲动的力量,劝道:“你的身体刚才被气流所伤,眼下你拿回去只会感觉到疼痛难耐,不如让我……”
“不行!”萧千夜想也不想一口回绝,想起之前他说的话,面露惊恐逼问道,“你刚才提到了秋水师叔,你要对她做什么?”
帝仲仍在不动声色压制住他,不再给他任何可趁之机,但开口的每个字都几乎字字如刀,直刺入了他的心底:“我实在很不放心,萧千夜,你觉不觉得明姝公主对云秋水过分依赖了?她那么讨厌云潇,为何对潇儿的母亲一改厌恶之态,反而一口一个娘亲的喊着?我真的很怀疑,她只是故意不想让潇儿靠近云秋水,毕竟灵凤之息这种东西确实能克制一些邪术。”
萧千夜听闻此话顿时心里也有了几分恐惧,帝仲嘴角一抿,眼光如电:“而且明姝公主身上的虫印应该是明玉长公主所为,你觉得这真的是巧合吗?”
萧千夜一句话也接不下去,恍惚中听见帝仲叹了口气,安慰道:“你本来就对她心怀愧疚,一直刻意躲着她,这才忽略了明姝身上那些奇怪的反常,我不能让她再利用你这种心态,这件事让我来处理吧。”
“不。”萧千夜已经冷静下来,分析利弊之后果断开口,“我自己来,秋水师叔待我如己出,我不能坐视不理。”
“你……真要如此?”
“嗯。”萧千夜认真的点头,帝仲沉默片刻,虽有犹豫,还是顺了他的意思主动退让,只是再次提醒:“若你有丝毫迟疑,我依然会毫不犹豫的动手,萧千夜,总有人要当恶人,我不怕潇儿怪我。”
萧千夜脸上神色一动,帝仲口中提起的名字,正是他眼下最为担心的人!
:师徒旧事
天色渐渐转亮,刚从坪村脱皮回来的玲姬还没来得及回到蟠龙镇就惊讶的察觉到手心的蛇尾印记忽然出现了刺痛,一直趴在她肩头的蛊蚁顺势跳入对方掌中,只见那个绿莹莹的印记散出模糊的光芒,自外向内开始出现涣散的迹象,玲姬咬着唇远远感知着另一端的情况,不可置信的道:“又失去联系了,老殿主,您这控魂术怎么总是失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