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节(1 / 2)
她的嘴唇上都是血,像是被咬破的,其实,她嘴里的牙齿已经掉了三颗,嘴角的血渍也都干透。
她昨天带回永宁侯府时,永宁侯府上下就都已经被关进了前院的正堂,他们知道是她连累了侯府,一见到她,永宁侯直接就先甩了一巴掌,她被打得也是一头火起,不甘示弱地打还了回去。
她一个深闺内院的妇人,哪里打得过武将出身的永宁侯?更何况还有二房三房的人在,他们恨极了她,一涌而上,永宁侯夫人根本招架不住,被打得惨不忍睹,要不是东厂想让她活着,上来喝斥了几句,她怕是真得会被活活打死。
就算是这样,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不但牙齿被打落了三颗,半张脸被抓花,头发被扯下一大把,就连肋骨都好像断了一两根,光是走动几步就会全身都痛。
而更让她绝望的是,她成了阶下囚,她彻底没有了尊严和荣光,成为了她最瞧不上的那等人。
看到刘氏,她不禁用袖子掩面,转头默默地上了囚车。
囚车拥挤肮脏,她不小心碰到了府里二夫人,被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脸颊上。
她捂着脸颊,没有吭声。
她还记得昨夜她痛得恍惚的时候,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拿到了那块玉佩,萧朔只是随便松了松口,儿子就一路扶摇直上,位极人臣,把永宁侯府变成了永宁公府,他成了国公爷,而她就是国公府的太夫人。
儿子是她一生的荣耀。
她在笑,一直在笑,但是没多久,永宁公府就被叛军冲破,一把染血的尖刀向她捅了过来。
她惊醒了,神情惶惶之际,就被东厂番子提拉着赶了出来。
好像噩梦并没有终止,而且就连梦中的该有的荣光都没有给过她,她就踏入了绝望的深渊里。
“寻儿,寻儿……”
她呢喃儿子的名字,唯一庆幸的是,儿子不在府里。
她的寻儿一定会救她的,一定会……
她喃喃自语,惹来了二夫人和三夫人憎恨的目光。
要不是这两母子,她们又怎么落到这个地步……
永宁侯府上上下下一大家子陆续都被押上了囚车,紧接着,东厂关上了那扇朱漆大门,两条雪白的封条被一个番子贴在了门上。
永宁侯绝望地看着朱漆大门上的牌匾,想到这几年来,京城这么多被抄家的,那一块块被东厂砸到地上,再也没能挂起来的牌匾,他的心里就是一阵阵的抽痛。
这是祖宗靠命得来的爵位啊。
他宁愿立刻死了,也不想看到爵位葬送在他的手上。
囚车缓缓地开走了。
一个东厂番子冷冷地朝刘氏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上了马。
这一眼,看得刘氏全身发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直到人走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刘氏无力地拍了拍胸口,再也不敢想别的,赶紧放下窗帘,催促道:“赶紧走,回我那个宅子!”
自打昨天东厂进了永宁侯府起,京城里就有不少人在悄悄观望,直到见东厂走了,才敢四下打探,又注意到了门口的那张封条。
永宁府是传承了百多年的勋贵了,不过一天一夜,就要没了?
哪怕还没有圣旨夺爵,可是,这些年来,但凡被东厂抄的,就再没有一家能够再从东厂的诰狱里出来。
夺爵也是早晚的事。
话虽这么说,永宁侯府被抄也实在太过突然了,他们压根儿就不知道他家是犯了什么事,东打听西打听,才勉强打听到,好像是因为得罪了盛大姑娘?
这让人在震惊的同时,更有些不知所措。
永宁侯府好歹也是百年勋贵,说抄就抄,那以后是不是他们说错一句话,也会同样落得家破人亡?
这件事闹得京城人人自危,朝臣们都忍不住去找林首辅,想让他去问问。
林首辅思来想去,考虑了好几天,终于鼓起勇气,抱着有去无回的心,进宫求见了萧朔。
他战战兢兢地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也没敢直接问是不是因为盛大姑娘的缘故,只是隐晦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忧心,怕朝堂人心惶惶的话会影响公务。
萧朔耐心地听他把话完,然后,把书案上的一个匣子往他面前一推:“林首辅,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见萧朔没有立刻发怒,林首辅顿觉捡回了一条命,问道:“这是什么?”
“十全膏。”萧朔唇边含笑,温文而雅,让人如沐春风,只是任谁也不会真觉得他和善可欺,林首辅在他面前,更是连头都不敢抬,问道,“督主,十全膏是何物。”
萧朔把闽州的事一说,当听闻这小小的十全膏竟然会让人上瘾,而且闽州已经因此大乱,林首辅简直惊呆了,双唇噏了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朔再道:“这是从永宁侯府发现的。林首辅觉得,永宁侯府该不该抄?”
这盒十全膏是东厂查抄永宁侯府时找到的,就在周景寻的书房里,和十全膏放在一块儿的还有一小罐熏香,萧朔亲自拿了和琳琅阁里的十全膏对比过,无论是颜色,还是气味,全都一模一样,就连匣子也是一样的。
永宁侯府的十全膏正是来自于琳琅阁。
林首辅更加惊愕,脱口而出道:“难道不是因为盛大姑娘?”
话一说完,他就后悔了,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萧朔眉梢微扬,似笑非笑地朝他看去,嘴上一句话没说,眼神中的意思就仿佛是在问:“你说呢。”
林首辅打了个激灵。
原来不是为了盛大姑娘啊,可是外面不都在传……
林首辅甩甩头,摒弃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问道:“督主,这十全膏真得跟说的一样吗?是不是应该派人先去闽州查一查?”
世上真会有这等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