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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旖听了,只是沉默。李景传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冯晚晚,只见冯晚晚像个没事人儿一样坐在那里。再看周浦渊,只见他也笑得十分自然,如果不是他紧紧握着酒杯,便更像个没事儿人了。
“今日相见便是有缘,不必急着走。”这话却是李景修说的。
“那便多谢几位殿下了。”荀旌笑着,举杯遥敬几人。
“荀公子现居何职啊?”李景传笑问。
荀旌如实答道:“荀旌不才,只是太常博士。”
“也是年轻有为了。”李景传说。
“本王曾读过荀公子所作的《奇草赋》,文辞看似秣丽却又不失清雅,譬喻精妙奇巧,又有美刺讽劝之意,当今世上已少有这样的文章了,”李景修说道,“荀公子才思卓绝啊。”
“殿下谬讚了,”荀旌颔首微笑道,“荀旌只是喜欢侍弄花草,结识了一些人,遇见了一些事,这才有感而发,写了那篇赋。”
“哦?愿闻其详。”李景修端坐着,问道。
荀旌恭敬地回答道:“荀旌曾见一花商,悉心培育了许多奇花异草,甚是可爱。其中一花难得,名为青蝉兰。花商爱之甚笃,百般呵护,近乎疯魔。可花期终有尽时,这花终是谢了。无论花商如何努力,就是培育不出那常开不败的花。终于,花商备受挫败,竟将那难得的兰花尽数拔去。那好好的兰花,本自在地开着,却因不合他人心意,便遭此大难,岂不可怜可惜?那花商爱花,却认不清花开花谢自有定数,到头来竟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毁了这花,岂不可笑可恶?兰花何罪之有?那花商又怎称得上是爱花之人呢?在下由此事敷衍成文,这才写了那篇《奇草赋》。”
荀旌说着,看似无意地看了周浦渊一眼,只见周浦渊已板着了个脸。冯晚晚却在此时开了口,淡淡笑着,说道:“正是呢。那花商的确称不上是爱花之人,花商隻爱他自己,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花的感受,养花弄草也隻为娱乐自己。若兰花有灵,说不定她正是因为认清了这花商的真面目,才宁愿凋谢,也不为这花商多绽放一刻。士为知己者死,花自然也要为懂花人开。”
冯晚晚说着,也看了周浦渊一眼,随即目光便飘向了李景修,只见李景修正垂眸饮酒,似乎是有些感触。冯晚晚见了,也低了头,那本就淡薄的笑容便多了几分苦涩。
“说不定是花商选错了花,世上本也有些常绿的花草,可惜命贱,入不得花商之眼。他本可以有常伴自己身边的花草,却非要白费心思,去侍弄那些娇弱的奇花异草。奇花异草又如何,该凋谢的,也是一样凋谢。”李景传说着,拿起了酒壶,慢悠悠地自斟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