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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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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召见部将商讨军事部署,往李赫那里多看了两眼,李赫察觉到,才意识到他被那事已扰得心神不定,立时敛神将精力放到正在商讨的军事中。

只听魏东将军禀道:“王上,我们猛攻壁安城,严丰年奉朝廷之命不与我们交战,只是闭城拖延,可朝廷援军已开至淮水附近,却一直未动,末将深觉不安。”

齐王捋须不语,片刻后道:“朝廷在用拖延计,想等我们久攻不下,士气跌落时突袭,与中山国夹击我军。你传令下去,务必保持警觉,做好侦察。”

他问李赫:“赫儿,你觉得如何?”

李赫两道漆黑剑眉微蹙,凝神望着地图,沉吟道:“父王,‘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齐军粮草供用主要经由淮水,若淮水被切断,是真的要军心大乱了。依我看,朝廷援军是想避开与我军主力交战,想伺机而动,偷袭淮水守军,切断粮草供应。”

齐王深以为然,神情凝重地点头:“兵无常形,以诡诈为道,粮草是重中之重,我们不可掉以轻心。”

……

一整日巡军视察下来,方才又商讨军事至深夜,再次躺到榻上,白日那事又萦绕到脑中,李赫心烦意躁,恨不能即刻进京,当面质问。

夜深人静,外面偶有巡夜士兵的脚步声和战马嘶鸣声,李赫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头脑才渐渐清明,别过劲来。

龙玉清只是在做样子给梁国看,给他看罢了。甚么琴瑟和谐、恩爱有加,定是装的。

她眼高于顶,孤傲至极,如何会跟那纨绔浅陋的“夫君”有共鸣?就她那多疑的性子,能信得过谁,怎会轻易让人近她身?她还只是他的。他是唯一拥有过她的男人。

想通了,李赫全身松弛了些,对着上方平平无奇的军帐,不自觉笑出来。

年轻男子强烈的占有欲不知从何方涌出、膨胀,令他不自觉回顾二人的亲密时光,最后意念不受控地停在二人初夜那晚,反复回顾他占有她时的情景……

品味了个够,他又回想起他们在王宫后殿中梅开二度,他强行从后面,她都顺从了,他们都心满意足……

她身上像缎子一样滑,腰身细得他双手便能握住……

想了整晚,终于感到疲累要入睡时,李赫脑中忽而有个不怎么磊落、甚至有些羞耻的想法:他不仅形貌剑术深得她心,床榻上也能让她大获满足。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世间男子,又有几个能样样比得过他?如此来看,她怎会轻易接纳别人?关心则乱,终是他过于焦虑了。

龙玉清读完中山国奏报,简直是咬牙切齿,“砰”地一掌击在案几上,“克明,你太令我失望了。”

她攥紧了拳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眸中已起了浓厚的杀机。

重吐口气,龙玉清坐到案几旁,提笔亲写旨文。

只听得接连不断的“刷刷”声,不过片刻,锦书上便跃出几行银钩铁画的黑字,虽言简意赅,却条条足以掀起惊涛骇浪,寄着她深而浓烈的恨。

一是剥夺中山王王爵及龙姓姓氏,令其自此随父姓汪氏;二是念同母情谊,赐平民汪克明自断;三是,房内人紫蝶亦自断陪葬,死后同穴。

写完,龙玉清又重新审视了一番,目光落在最后一条处,双目微眯。

紫蝶这等自小被悉心培养为主子卖命之人,早已锤炼得如铜墙铁壁,可再硬的人亦有软肋。与她作对的人,她定要在他们软肋上狠狠插上致命一刀。

龙玉清长出口气,脸上略带烦躁,自案几上起身,去抚摸金架上搁置的长剑。

看似古朴的长剑锋利无比,雪白的剑刃寒气逼人,上面映着一双冷酷而凝重的眼眸。

“父君,我早知会有今日。”说到这里,龙玉清又重叹口气。

她深情凝视着长剑,像在跟父君说话:“幸好你为我留了鹤亭,让我不是孤单一人。”

龙玉清手放在长剑上,绕着剑架缓缓行走,不再是与朝臣商议时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明显有着深深的忧虑。

她也不过是个十六岁少女,脸上还有着少年人的稚嫩,再加上满面的忧虑,令她看上去有种透明的脆弱感。

“父君,朝廷援军在以逸待劳,以相准时机突袭淮水的齐军。可,万一不能速战速决,朝廷便会陷入更大的被动局面。”

龙玉清抚着长剑,不知疲倦地绕它走了一圈又一圈,眼神中布满了沉重。

良久,她停住,抿唇挤出一个笑:“不必担心我,我不会输。我小时就立誓,要让八王并立的时代结束,让继任者做真正的九州之主。”

梅鹤亭不知何时进来,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怀带敬意看着龙玉清与搁置在架子上的长剑。

他叹息:“懦弱之人终是不堪大任,殿下去中山国提点多次都未能让他清醒,唯一可抓住的机会也被他错过了。”

提起中山王,龙玉清眉目重又染上戾气,冷酷道:“也好,母皇路上有个伴。他们三人先在地下团聚了。”

听得龙玉清口风,梅鹤亭道:“殿下的意思是……”

龙玉清坦然望向他:“我要将他们父子二人,安置在母皇陵墓西侧的陪葬坑中。”

梅鹤亭见过女帝陵墓图,布局与高祖皇帝陵墓相似,西侧墓区是珍禽异兽坑和马厩坑。

龙玉清此等安排,无疑是向后世宣告,那个男人不过是女帝一个无足轻重的玩物,连同他们的孩子,也永为奴籍。

既为报复女帝,也为羞辱那对父子。

梅鹤亭无情无欲,对即将发生的悲剧并未动甚么恻隐之心,只是略为龙玉清担忧。

她始终在为女帝背叛师父而耿耿于怀,这强烈恨意使得她与生母离心,与亲弟疏远,报复手段甚至延伸到身后之事,颇有要使他们三人永生永世不得超生之意。

那对父子便罢了,可女帝毕竟是龙玉清生母。如此苛刻生母,不难想象,若让人知晓,定会有人借题发挥口诛笔伐。

何况,龙玉清不在京城期间,女帝与梅鹤亭闲话过几次,曾透露出想与师父玉知暖合葬的意思。

梅鹤亭不知龙玉清到底是否知道,便道:“皇上说过,想与师父合葬。”

龙玉清嗤道:“怎么可能。让父君在山中长安罢。”

听此,梅鹤亭便也不再多言,只要龙玉清想做的事,不论道义与否,他都会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这边。

哪怕是与天下为敌。

这是他使命所在。

大战当前,这两日龙玉清政务异常繁忙,连剑法也顾不上练,每日紧等着各方的战报。大概是难以安眠,她眼下都有了淡淡的青色,无人处开始变得心事重重。

梅鹤亭将她劝出来,到回廊中散会步。

“殿下,对方在攻,我们在守,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守不住。若实在守不住,我带你回山中,往后余生我们陪师父一起度过。”

“父君为我留下庇护所,让我尚有退路。可百姓和将士没有退路,他们在为朝廷而战,我怎能轻易放弃京城归隐。我不想退,我想守住。”

“那我便陪你守城。若不出意外,师父墓穴中的兵器足能让我们坚持一年。”

龙玉清抬首去看梅鹤亭,他正温情脉脉地看她,她是他眸中唯一的倒影。

“鹤亭,幸好还有你,让我觉得自己并非孤单。”龙玉清心中一暖,忍不住靠在他肩上。

梅鹤亭揽住她的肩,轻轻拍打着她,哄道:“别怕。刀山火海,我都陪你一起。”

龙玉清满足地笑。

古今帝王皆孤独。万幸,她有梅鹤亭这样可靠的长兄,从不会向她索取甚么,只一味陪伴、付出。

现在,他是她最信任的人,也是她唯一取暖的光源。

她脑海中忽然又闪现出另一人的身影。

那人担心她落入郦文之手,明明已离京,却又力排众议、不计后果地去凤城救她;明明已成功躲开她许久,因怕师叔伤害她又功亏一篑,火急火燎现身,不惜对师叔出手救她;明明出去砍竹子,却不放心她一人守山,提早回来;冒着天大的风险潜入中山国,只为了跟她说,不要跟臧弈昕成婚,让她等他……

他是有所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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