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2 / 2)
塞西尔·罗宁:“……”
看来这是挨打出经验了。
晚上八点,甥舅俩做完热身,一人持一柄长枪,在训练场中演练。
塞西尔·罗宁教起枪术来确实比乌列尔要有章法许多。似乎是白沙在餐桌上的刻意卖惨起了效果,塞西尔·罗宁主张给白沙演示喂招和拆招,真可谓是一点点将自己的经验嚼碎了、撕烂了传授给她。半小时的演示下来,白沙连手掌都没擦破一道皮。要知道,按照往常的训练量,白沙和乌列尔对练十几分钟就该出血了,只是她每次练完都会马上去治疗舱里躺着。
白沙跟着塞西尔·罗宁学得心潮澎湃,终于提出要实战试试。
两人拉开距离。只见塞西尔·罗宁向前踏步,长枪如游龙刺出,白沙低头躲过,手中的枪杆从她的背部绕出,格挡。塞西尔·罗宁调转枪头,枪尖的每一记突刺都不断击向白沙的弱点。
白沙咬牙,狂潮般的精神力冲刷着她的身体,她强行撇开塞西尔·罗宁的枪杆,脚下踏步,一个旋身高高跳起,闪烁着寒芒的枪尖在空中回旋,似一道疾速的流星,袭向塞西尔·罗宁的脑袋——
却见塞西尔·罗宁不慌不忙,忽然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激光枪来,对准白沙,逼的她硬生生停下突刺的动作。
白沙:“……”
白沙收起武器,有些不满地抗议:“您这是做什么呢?”
“我是在教你,不要只执着于长枪的枪术。在真正的实战当中,所有的武器都应当发挥自己的作用。”塞西尔·罗宁淡淡地说道,“没什么战场会规定只允许使用长枪吧?”
确实,军校只有专门的射击课和格斗课。但凡涉及大型演练,都是不限制武器种类的。
“不要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要掉以轻心。”皇帝说道,“这是我能给你最有用的忠告。”
塞西尔·罗宁顿了顿,接着说:“不过你今天表现不错,在我看来已经够格了。”
“——过几天,等你的机甲送到幽都星,你就上学去吧。”
塞西尔·罗宁觉得白沙到了该上军校的时候了。
这时候, 距离韩昽为白沙制定的三个月补习计划,才刚刚过去两个月。
但她已经差不多完成了所有基础课程——包括韩昽亲自执教的经济与政治学科。
自从上次与乌列尔的争执之后,韩昽虽然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但他确实在教学内容上做了一些改良。原本他不尝试让白沙走他小时候的路子, 一点一点通读那些经典的教材和书籍,陟遐自迩, 慢慢将这个知识框架和意识给建立起来——但他发现这种教学确实也非常枯燥,且不适合速成的需求。于是他自我反省了一番, 再来白沙这里教学, 走的就是深入浅出的路子,专挑要紧、有趣的部分讲。果然,白沙的进步快了很多。就在上周,韩昽也勉强给她挂了绿灯,通知她可以从他手下“毕业”了。
白沙猜到自己近期就会去军校报道, 但没想到塞西尔·罗宁会提的这么突然。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塞西尔·罗宁丢掉手里的武器,轻轻拍了拍手掌上并不存在的尘灰, 冰蓝色的眼眸静静看着白沙,“你是要以亲王的身份入学,还是以宗室的身份入学?”
白沙:“……这里头有什么说法吗?”
“如果你接受了你母亲的爵位,那你就成了我法律意义上的继承人,这是帝国《继承法》规定的。”塞西尔·罗宁淡淡地说道。
当然,《继承法》也不是绝对的。只有拿到皇储之位,才会是不容置疑的帝位继承者。
但白沙还是陷入了沉默。
她还是没有想好要不要登上那个“至高之位”。
“我也不哄骗你,当初我是以皇位第二顺位继承人的身份入学的。那几年, 我过得是相当‘万众瞩目’。有许多人想要跟随我, 但也有很多人想要打败我。”塞西尔·罗宁双臂环胸, 微微挑起狭长的眉毛, “你和我还不一样。你从小不在帝国长大,又想三系同修,你校园生活的忙碌已经可以预见。如果你没有继位的斗志,亲王之位只会给你带来更多的麻烦。”
白沙哑然:“您之前不是一直想让我当皇储吗?”
“你是罗宁家下一辈唯一的血脉,培养你做皇储,是为了保证罗宁家的续存,也是我作为一个没有继承人的皇帝该做的选择。”
塞西尔·罗宁低垂着眼睑,明明是冷漠傲气的五官,却流露出难得的温情。
“……但作为你的舅舅,我尊重你的选择。比起让你成为什么伟大的皇帝,我更希望你能做你自己。”
这是他姐姐西佩斯唯一留下的遗孤。
皇室没有继承人,他这个皇帝才该是承受压力的那个。他不能把自己的责任转嫁到外甥女身上,牺牲她的快乐来换取自己的“退休生活”。
白沙愣了愣神,低头用脚尖摩挲了下地面,牙齿轻轻咬住舌尖,说:“我还是想当个机甲师。”
或许她可以接受自己成为一个暴力的机甲师,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做个好皇帝。
说真的,如果她最初就是在幽都星上诞生,有爱她的母亲和舅舅,即使没有从小被当成皇储培养,需要她来填坑的时候,她也会觉得这是自己的职责,她当仁不让。
可她人生最开始的那么多年,偏偏是在蓝斯洛星上度过的。
现在,她只想过单纯一些的生活,达成自己最初的目标:做个最优秀的机甲师。
“……我明白了。”塞西尔·罗宁叹息一声,犹豫片刻,有些僵硬地伸出手来,摸了摸白沙的头,“那继承人的时期就先暂且不提,你安安心心上学去吧。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名字是白沙·罗宁,但他们不知道你是大皇女的女儿,也不知道我是你舅舅。你自己当心些,别太早露馅了。”
白沙看了看塞西尔·罗宁的脸:“您不觉得,不公布我的身份反倒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么?”就凭他们俩这两张脸,傻子都能看出他们的血缘关系吧。
皇帝盯着白沙的脸端详了一会儿,一时也陷入语塞之中。
他们甥舅俩怎么就这么像呢?
最后,还是白沙灵机一动,找了些能掩盖一个人外貌特征的小玩意儿。比如改变发色的药水——这种美发药水的持久性与防脱性都极强,效果也非常自然。她把自己的头发染黑,戴上隐形眼镜,镜中的人就只与塞西尔·罗宁有五官上的相似了。且白沙的气质与皇帝大相径庭,性别又不同,乍一眼看去,很难把他们俩给直接联系起来。
白沙顶着新造型,来到寝殿的会客厅。
乌列尔端正地坐在沙发上,白沙养的许多只猫竖着尾巴在他身边漫步,讨好地蹭着他的脚。还有几只猫在他的头与双肩上游走,或趴成各种姿势,仿若他是一个巨大的猫爬架。
白沙:“……你还挺招小动物喜欢啊。”
乌列尔轻柔地将自己身上的猫驱散,抬头对白沙说:“只是我的生化特性而已。理论上,我不会招来任何一种动物特殊的厌恶。”
白沙转移话题,问乌列尔:“看我,是不是跟原来不这么像了?”